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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8章 旋即黑雾窜飞
 “驸马爷,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咱们歇会儿。”见三秋见胤野转过头来,笑得他心里发,赶紧劝解。白发老渔倒是夷然无惧,只是静静回望,无意挑衅,但也没有退缩的意思。胤野侧首笑道:“老爷子,我不会杀他的,我不喜欢杀人。”

 衬与殷横野的呻,不知该说极有抑或毫无说服力。“我只是问个问题,他却不说啊。老爷子,你帮我劝劝。”武登庸擅医术,早看出她罹患臆病,又或曾遭受巨大打击,乃至心神崩溃,说话颠三倒四本不奇怪。

 但自胤野到此,与殷横野间的对话他一句都没听漏,实不知她问了什么,皱起被斜断的稀疏灰眉。“不知夫人所问何事?”“我问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求饶。”

 胤野嫣然一笑,刹那间彷佛春风吹拂,心俱是舒。“老爷子,我瞧你和他似乎是同一种人,不若这个问题问你可好?”

 素手一送,剑入壁中,直抵殷横野伤处,牢牢将他钉在墙上。殷横野双足悬空,即使扳直脚背,离地尚有寸许,支着剑柄不让身体滑落,其疼痛艰辛不言可喻。

 胤野转往武登庸侧行去,任凭耿照怎么叫唤,就是不理,彷佛现场没有他这个人似。耿照气急败坏,只能慢慢扶着墙墟追过去,见她后悬了只革囊,所贮之物形似椭圆,约莫比瓜实再小些。

 他听说以秘术硝制后的人头能缩得极小,胤野口口声声说逝者已矣,有没有可能将夫君的首级砍下,硝成之后带来了战场,让他亲眼一睹仇家的报应?

 耿照背脊一悚,骇异之余,又不有些凄恻。他不是没想过胤野亲临的混乱,但转对刀皇,这就疯过头了。

 武登庸与款摆走近的绝丽人四目相对,泰然自若,一旁见三秋正“驸马爷您少说两句呗”、“这女人是疯的”劝个没完,忽长长“咦”了一声,喃喃道:“合着你也太没节了,对头兄,不带这么学人的。

 武林绝招,各自研发,承蒙看得起小弟也觉得荣幸,可你也别当着我的面抄哇。”武登庸、耿照闻言齐齐转头。胤野停步笑道:“这位光头的先生好心计,连这等下三滥的声东击西也使将出来。我瞧你也是同一类人,要不,你来回答罢。”耿照急道:“夫人…觉尊非是使计,留神!”

 胤野霍然转身,赫见身后一团缭绕如蛇信的漆黑雾丝,吐屈伸,最近的一道雾蛇距她不到三尺,是一窜可飙的程度,无有避惧,抿着红菱似的姣美樱,噗赤一声,不知从哪儿擎出一柄形似长椒的剥皮刀…

 一看便知是拷问用的刑具…刀刃轻转,截下一条青竹丝似的雾尖儿来。“雾蛇”离了团块,活动力遽降,虚绕着刀尖,烟气渐消,似乎再一会儿便即全失。

 若非如此,瞧胤野笑意闪现饶富兴致,怕是要伸手去摸。“…夫人不可!”耿照简直快要发疯,若立时恢复行动之能,不知是上前拽开好呢,还是一耳光掴醒为佳。

 胤野兴致被断,这回终于不再无视,蹙眉噘嘴,嗔道:“你好烦啊!再吵,我那心肝儿丫头便不嫁你啦,生生馋死你。哪有忒烦的女婿?吵死人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耿照张口无言,唉啊半天都吐不出字句,没敢去看刀皇的表情,眼前的异状亦不容许他分神旁顾。

 黑色雾丝的源头,自是被钉在墙上、右手已废,正与体痛楚苦苦相持的殷横野。雾气或由襟里漫出,但他整个上半身被雾丝成线球也似,难以判断最初的源头。

 将他钉在墙上的长剑柄锷连同伤口,俱被雾丝所裹,致密的程度远胜其他,雾气渗进伤口、吃血,把扶剑支撑的右手裹成了茧子,犹未知足,更源源不绝钻进老人的口鼻眼耳等孔窍,从殷横野不断搐的身子看,怕已钻入气管食道,乃至五脏六腑,痛苦可想而知。

 “…对头兄,你这玩法太了,看来真不是学我。”见三秋啧啧称奇,顾不得头下脚上,股还嵌在墙里,赶紧攀关系。

 “小弟见三秋,有机会交流下?”蓦地一声震耳怒咆,裹住剑柄的雾茧忽地破开,穿出五只黑紫的爪状物事,喀答几声金木敲击似的细响“爪子”攫住了剑柄,用力擎出,殷横野闷哼一声,踉跄落地。

 黑色雾丝重新裹住涌出鲜血的创口,染血之处彷佛特别容易吸引雾气,将其凝结得格外密实,像是在肌肤外结出一层厚痂似的甲壳。殷横野恃以拔出长剑的黑色爪子,便是雾丝住受创的右手五指,藉以凝体具实。

 以殷横野的怀襟为中心,黑色雾丝依旧环绕着他,量大不若先前,具现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彷佛身上着数条雾蛇,伸手可及,绝非虚渺。殷横野闭目仰头,神情如品茶酒,以“爪子”握剑挽了个剑花,信手转动起剑柄来,三尺青锋顿如一竹筷,从拇指一路转到无名指,俐落畅快,几无停顿。只是那“爪子”比之人手,毕竟还是大上不少,正转至尾指间,突然一个失手,铿啷坠地。

 殷横野出恍然之,倏然睁眼,眸光湛然,隐隐迸出紫雾暗芒,哪有半分功体全废、颓然待死的模样?低头一睨右掌“爪子”随视线收拢起来,化成五指头,就像他原本之手,只是涂上乌紫泽,此外别无异状,瞧不出曾被胤野以一式“食血啮尸留诤骨”致残。

 “河桥非饯旧,暖酒不嫌衣。”他活动着五黑得不见皮脂光华的“雾”指,怡然含笑,感慨道:“还是自己的家生用得惯。你说是也不是,胤夫人?”不见身子有甚动作,坠地的长剑忽地跃起,隔空一弹,直标胤野面门!

 胤野咯咯轻笑,转刀一格,剥皮刀被剑刃撞得手,劲力之强,震裂她右手虎口,却也被引得偏转直上,打着圈子旋高数丈,才又笔直落下。

 胤野右掌捏紧袖布止血,迳以左手接剑,接连挡下三道无形指劲,每接一道便小退一步,脸不红气不,分毫无差,彷佛事先与殷横野套好招,为此练过千百回,连殷横野都不赞了声:“好!”胤野嫣然一笑。

 “好什么呀好,乖乖回墙去。我问完老爷子,再来问你。”江湖上罕有人知道“倾天狐”胤野是双手皆能。

 她幼时本是左撇子,母亲以为不祥,硬让她使右。寻常人至此,多半便使右了,谁知待她开始习武,其父胤玄才发现她竟能左右同使,丝毫不,明白女儿天赋异秉,不双手同练,只嘱咐在人前仍旧使右,莫形迹。

 除夫婿胤丹书、儿时知蛟等寥寥数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对手都已不在世间。她以剥皮刀硬接一剑,不仅取回称手的长剑,其后所接的每道指力,均施以巧妙的步法卸劲。

 同时拉开接战距离,测试对手迫进击的幅度…只有老练的武者才能于谈笑间轻描淡写,策战若此。耿照的实战经验不如未来的丈母娘,直到胤野退第三步时才会过意来,还来不及佩服,心念微动:“我能看出,况乎殷贼!”

 正开声,蓦地殷横野形影一晃,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却在胤野身前丈余处,且是踉跄落地,立身不稳。

 胤野几乎是同时动身,却非退后,而是抢上前去,刷刷刷三剑,疾刺他口同一部位。殷横野本以“分光化影”施袭,岂料中途落地,反被胤野杀了个措手不及,挥去一记、硬挡一记,黑雾所凝的右手被快到不及瞬目的第三剑挑开,第四剑连耿照都没看清“啪”的一声轻响,殷横野前襟掀裂,一枚不到三寸长、形若长卵的物事掉出来,旋即黑雾窜飞,扑面卷向胤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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