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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7章 有爵位在裑
 她只瞥一眼便别过目光,连一霎都未多停留,一会儿两名巡楼的宫女听见房中动静,提灯推门而入,其中一名是明栈雪识的,也曾帮忙照拂荷甄,因此格外上心,低声问:“夫人怎么了?要不要我请大夫来?”

 明栈雪出看见自己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小声道:“挹琼妹妹是你!真是太好啦。荷甄做梦出了身汗,我想给她擦澡,换身干净衣裳,免得感染风寒。”

 那名唤“挹琼”的宫女放下心来,微笑道:“荷甄真是好运气,遇上夫人这么一位亲切体己的贵人。我打热水去,夫人别出来,外头风大。”推着同伴快步离开,严实地闭起了房门。

 明栈雪抱着荷甄坐在上,缩着身子拉来被褥,掩住二人腿脚,一边轻拍荷甄背心,热水都还没烧来,少女蹙起的眉头逐渐松开,发出悠断微鼾。

 榻跟被褥都是凉的,没有被体温煨了整夜的烘暖,间接证实明栈雪的猜想:来人带走了荷甄,不只在栖凤馆内移动,而是到了外头。是能带回那些个泥土松针的地方,而一扇屏风外的明栈雪毫无所觉。她很难想像,修为到了这等境地,能突破现实之所限、直接将自身的存在投至他人虚境里的绝顶高手,会盯着一名睡觉的女子一整夜。

 明栈雪对自己的容颜体极有信心,但这并不合理,况且,若带走和带回荷甄的俱是叶隐…这种等级的高手堪称绝顶,通常呈复数、同时、且同阵营出现的可能,低到可以直接当作没有…

 他就不可能整夜盯着自己,其间必有压力稍减的时候,然而事实上并没有。这样一来,叶隐的身份、荷甄的消失,乃至于栖凤馆内将发生之事…一切都能被串接起来。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明栈雪忍不住想,惊惧忽被的好奇和刺感所取代。如此说来,那人若不知毅成伯夫人的身份,谁占了优势还未可知!而这实是她雅不愿错过的惊天之秘。

 女郎的心情顷刻数变,一边将打理好的荷甄抱回上,小心替她盖好被褥,甚至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以掩住微扬的嘴角,惹来小宫女挹琼和同伴的羡惊呼。***

 自武登庸带耿照前往柳岸水渠之后,倏忽又过几。长孙九的印象非常深刻,那一晚,耿照是给师父挂在肩上扛回来的,头一眼瞥见时害他吓得差点掉膘,心都凉瘦了一圈。

 “没事的没事的,就活动了下筋骨而已。年轻人嘛,不怕的不怕的。”老人哈哈大笑,把人扔地上说要去找宵夜,一溜烟便不见踪影,妥妥的肇事逃逸。

 虽说师父不致害了耿照性命,难保没有一时玩的可能,九不敢大意,让呼延宗卫请来名医诊视,确定耿照只是疲劳过甚,并未受得内外伤,开了几副调养补益的方子,这才放下心来。找宵夜去了的武登庸,直到耿照离开为止,都没再回来过…就算人在此间,峰级高手不现身,任谁也找不着。

 九明白师父看似游戏人间放飞自我,骨子里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譬如诺不轻许,譬如言出必践,而他确实守住了对耿照的三之约,无有也无意增减。耿照睡足一一夜才醒,整个人看上去明显不一样了。

 九打量他半晌,才满意点头,不无欣慰:“很好,自信心没有过度爆棚,显然脑子还在。”耿照不由失笑:“怎么你以为我该目空一切,觉得自己酷炫炸天么?

 我本来还期待你好言安慰什么‘三天是学不到什么,看开就好’,然后来盅汤之类。”九大笑。

 “我师父谁?刀皇武登庸啊!有他给你灌顶三,酷炫炸天也是理所当然。起来起来!该干嘛干嘛去,别赖在这儿制造外问题,你当驿馆是客栈么?”

 耿照返回朱雀航大宅,李绥和潜行都诸女自都欢喜不置,至于任中书那貌美如花的绝千金锁他做甚、又去了哪儿,众人皆极有默契地闭口不提,当作没这事,只绮鸳气虎虎地汇报近内城中变化,就差没把报告直接甩他脸上。

 流言越传越,莫衷一是,到这份上,已非任一方能轻易操纵。一旦干预的力道过大,可能会立即浮出水面,自身成为了活靶,此乃诋谰之大忌,谋者不为矣。

 各种版本不断杂配增生的结果,就是使单一版本的杀伤力大幅减弱,加上慕容柔迟迟没有押萧老台丞取供的意思,反倒拿下了大举搜索白城山的峒州知州房书府,再无人敢说自己看得懂这局在演什么,横竖闹了好一阵已不新鲜,注意力纷纷移转他处,不复起初的热度。

 “这是正常的么?”听完绮鸳的报告,耿照沉思良久,突然喃喃开口。绮鸳想了一下,也轻摇螓首,蹙眉道:“谣言正常,是慕容柔不正常。我虽不敢说了解这人,但什么动作也无…委实不像他,然后又无端端押了房书府。”

 两手一摊,一副“这人知道自己在干啥么?简直莫名其妙”的恼火神气。耿照一怔回神,不觉微笑:“我问得没头没脑,绮鸳姑娘居然听懂啦。”

 绮鸳自己也愣了一下,顿时又羞又窘,跺脚道:“你…哪有…少看不起人了!你讲话很深奥么?莫…莫名其妙!”

 一扭绵股,筋十足的圆凹小尚未全拧,裹在布里的股瓣已如水晃,漾开酥颤颤的曼妙波,比新剥的肥厚荔还要鲜滋水,直到房门“砰”的一声甩上,耿照才回过神来,赶紧敛起发直的视线,咽入喉底津涎。但绮鸳的判断十分准确。将军的态度,是这场流言之争的关键…不,精确地说,将军本人正是全局走马至此,古木鸢与平安符双方优劣消长的定音槌。

 是其作为与不作为,令原本以劣势开局的萧谏纸迄今仍安坐驿馆,非如迟凤钧、房书府般,须得以阶下囚之姿进入后续的审讯阶段。

 耿照看不出将军袒护萧老台丞的动机。姑不管最后是谁出来扛了首谋,镇东将军府都难监督不周、怠忽职责的罪名,慕容柔无论对萧谏纸有多少敬意,都不值得为此赌上前程理想。将军必有图谋。慕容曾让任宣带话,教他近休近驿馆,根据潜行都的消息,慕容柔数前便已移驻谷城大营,让沈素云回娘家待着。

 耿照心领神会,让宝宝锦儿走了趟沈家,之后便改住在慕容柔原本下榻的驿馆中,任宣为他备好居停,只等耿照交接完毕,便要前往谷城侍奉将军。

 “交给你了。”什么都没给他的将军亲卫只抱拳一揖,仍是不卑不亢,进退合宜。耿照抱拳回礼:“有劳任兄。”

 两人相视而笑,更无别话。耿典卫重回公门一事,在越浦并未掀起波澜。以慕容眼底颗粒难容的脾,此举无异证明了耿照的清白,至少是肯替耿照的清白背书,城门桥头张贴的刀尸黑榜早被人泼水刷去,如元宵翌的花灯炮仗,已不合时宜。

 当韩雪一行接到耿照的亲笔函,邀众人来驿馆时,诸少并未考虑太久,即以秋霜为首,欣往一叙。

 四人在管事的带领下进入大厅,见宾位上已坐一人,灰氅褐发、风尘仆仆,畔挎着皮裹鞘的驼铃长刀,正是刀侯座下行二的“朔刀”风篁。

 风篁与耿照一齐起身,初老的西山人笑得蛛吐般的眼角密纹深深眯起,热情相:“韩宫主、聂二爷,好久不见啦。此番仗义相助,我且代师兄和家师,谢过奇宫!将来有用上我等处,云都赤府绝不推辞!”

 韩雪与他把臂搭肩,佯怒道:“头一句便叫错了,哪里来的韩宫主?是韩兄弟!”风篁哈哈大笑:“是我不好,这要罚酒!”

 聂雨在一旁怪气道:“听见没小耿子?上酒啦。”慕容柔落脚过的地方是不会有酒的,他自个儿不喝,也不让人喝。耿照命管事奉茶,众人按宾主落座。韩雪乃一宫之主,有爵位在身,是无庸置疑的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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