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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家失落那柄剑
 “听说有个卵蛋糊眼的兔崽子,敢打你祖爷爷的手下,不知是哪个?”耿照余光一扫,方才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已散得一干二净,连伙计都不知去向,暗忖道:“梁子同与赤炼堂勾结,我让官差押了人去,正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端坐不动,朗声道:“在下耿照,敢问来的是赤炼堂雷总把子座下的哪一位?”巨汉肩头一顶“哗啦!”门楣爆碎,铁塔般的身躯总算挤进来。

 他一身锦衫华服,鼓槌也似的黑指头戴金戒玉扳指,腕间却箍了双黑黝黝的钢臂鞲,内径大如海碗,便拿来套耿照的大腿也使得,怕没有几十斤重,巨汉却是举重若轻,行动如常。

 他睁着一双铜铃怪眼,上下打量耿照,似觉单匹马捆了二十多名手下见官的祸首,不该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农村少年。

 正要开口,一道青风翻窗而入,身形奇快、说停就停,残影凝成一名面白无须、手持玉骨折扇的青衣公子,生得红齿白,身材纤细,眉目甚是清秀,堪得“俊俏”二字,只是神色倨傲轻佻,带着一股看不起人的神气。

 巨汉斜乜着青衣公子,嘿嘿冷笑:“干活也不见十爷出什么气力,抢功倒是快得紧哪!”口气充讥嘲,神情却十分警醒,仿佛真怕被他抢了什么去。青衣公子傲然冷笑:“我不过来看看,是谁光天白地打了六爷的狗,六爷紧张什么?”捋袖持扇,遥指耿照:“便是他么?”巨汉脸色丕变,大喝:“老十你--!”

 已阻之不及,嗤嗤几声,旁人还未及瞬目,耿照一抖竹筷,扫得数点乌芒凌空转向,粉壁“笃笃笃”地钉了整排的透骨钉。

 那青衣公子嘴角微扬,正准备赞几句,却见筷尖由崔滟月前转了回来,对光一照,一细如鱼刺、几近透明的寸许小针不偏不倚钉在筷头,仿佛两人为此练了千百次,才有这一一接的准头。

 青衣公子面色倏凝,巨汉笑得直打跌,抚掌道:“老十可真是转儿啦。这一针既未伤人也未立威,慈悲,真慈悲啊!”那青衣公子身暗器,伤敌于举手投足间,这才得了个“燕惊风雨”的外号,除恭维他轻功超卓,亦指暗器一出如暴雨袭燕,难以闪躲。不想今,成名的暗器“凌影销魂刺”却被一名庄稼少年随手破去。

 染红霞见他袖底虹一逸,便知是偷袭,但桌顶空间狭小,拔剑既不及、也不利磕飞如此细小的暗器,幸而耿照眼捷手快,以筷尖将鱼骨刺接了去。

 她惊魂甫定,一拍桌顶:“贵帮是七大派之一,动手之前,难道不用先划下道儿来?”巨汉眯起一双眼,着馋涎打量她修长结实的体,嘿嘿笑道:“小妞!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待爷了结这桩鸟事,再来好生招呼你。”

 瞥见旁边闭口不语的弦子,又觉这白净纤细的妞儿也不错,双姝一健美一文静,相貌皆美,眼睛差点忙不过来。耿照远远听得一阵奇妙的机簧异响,顿感熟悉:“奇怪!我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

 一见弦子才想起:“是五绝庄!那叫什么功座的…”骨碌碌的轴轳声打断了思绪。一辆雪白的七宝香车缓缓驶近,较单人乘坐的双轮轺车大得多,却比寻常的四轮大车小,通体圆润,线条十分优美,四面并无门窗,仅以鎏金雕饰妆点着象牙的车厢。

 更怪的是:车前并无骡马牲口,而是以两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马替代。木马的个头比真马略小,身上亦有木雕的缰辔装饰,飞扬的尾部底下有条巨榫连至车体,似是机关所在。

 刻作放蹄状的四足间合抱一轮,卅二幅的铜轴巨轮有小半部嵌在马腹之中,加上车厢左右的两只,一共是四只车轮。

 木马八条奔腿喀啦啦转动,七宝香车灵巧滑行过来,不依畜力便可自行运转。五绝庄的“魂功座”出自四极明府“数圣”逄宫之手,这辆七宝香车有着相近的特殊机簧声,极有可能也是这位奇人的设计。同为逄宫的得意之作,影城号称乐舞自生的“响屧凌波”也能自行转动,这辆车不依畜力而行,似非难以想象之事。

 “咿”的一响,七宝香车稳稳停在门前,竟比马匹拖拉还要平稳,原本堵在门口的巨汉没等车来,闪身占据了店内另一角,似对怪车十分忌惮,决计不让它近身,遂与青衣公子、七宝香车形成三角,将耿照四人围在当中,更无一隙可乘。

 “老六、老十,你们可真是走眼啦。”车内传出一把清朗悦耳的笑声,奇的是车厢四面无窗,声音却无密闭之感,清楚得像是在耳边说话。

 若非车中人内功深湛,便是车里又有什么奥妙的机关。那人悠然笑道:“这位英风飒、姿容绝世的红衫姑娘,正是水月停轩第二把椅、人称“万里枫江”的染红霞染二掌院。

 水月停轩与本帮一向是盟情深厚,同气连枝,你等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多有冒犯,还不快给人家赔罪?”

 口气甚是幸灾乐祸。耿照在执敬司时,背横疏影亲撰的《武林名人录》,对正道七大派的闻人如数家珍,巨汉现身之际他还不敢肯定,一见这辆闻名江湖的七宝香车,对三人的身分了然于心,转头问:“这里,可有崔公子的仇人?”

 崔滟月眼中怒火熊熊,银牙咬碎,目光扫过两人一车,恨声道:“有!来了三个“陷网鲸鲵”雷腾冲、“燕惊风雨”雷冥杳,还有那“七宝香车”雷亭晚!我…我妹妹就是坏在他手里,死得不清白…呜…我可怜的小妹…贼!我…我杀了你!”

 摇晃起,却被耿照按住。赤炼堂的总瓢把子“裂甲风霆”雷万凛座下,计有“掌、剑、刀、笔、令,陷、阵、车、马、惊”十名义子,人称十绝太保,乃是搜罗各方异士,挑选其中的者收为螟蛉,个个都身怀绝技。

 “陷网鲸鲵”雷腾冲、“七宝香车”雷亭晚,以及“燕惊风雨”雷冥杳,乃其中行六、行八、行十者,但十绝太保的排行仅代表收为义子的顺序,与年纪无关。

 这些奇人异士来自四面八方,非但没什么兄弟情份,恐怕彼此还是帮中的竞争对手,平谁也不服谁。自家人的丑事被揭,巨汉雷腾冲哈哈大笑,一副“老八你也糗了”的模样,大有一吐恶气之感。

 青衣公子雷冥杳却是面如寒霜,森冷的目光望向七宝香车,混杂了错愕切齿的微妙神情与其说是鄙夷,更接近愤怒。耿照心想:“纵使赤炼堂藏污纳垢,也还有不齿之人,虽然暗箭伤人也很卑鄙…”

 只觉这个组织还真是莫名其妙。奇的是那七宝香车的主人雷亭晚居然也笑,怡然道:“崔公子,你这话就有失厚道了。

 令妹与我结下合体之缘,乃是你情我愿,绝无勉强的,是她自动献身,换你一条性命。否则以崔公子占夺本帮宝物之大罪,岂能活到今?”

 崔滟月脸色青白,颤声道:“是…是你们这帮恶匪占夺了我家的宝物,烧杀,坏事做绝,怎…怎是我占夺了你们的物事?胡…胡说八道!”

 七宝香车中继续传出雷亭晚的悦耳笑声。“令尊辞世之前,以现银一百两的代价,将那柄“映”卖给我,还亲笔画押,打了契纸,不料却拿一柄假剑搪,让你带了真货远走高飞。你父子莫非以为赤炼堂是好欺的?”

 耿照、染红霞四目相望,心念一同:“映?是钧天七剑之中,雷奋开始终没找到的那柄“映”?”耿照转头问:“崔公子,你家失落的那柄剑,便是“映”么?”染红霞见他点了点头,忍不住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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