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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兼腰小臋高
 “这“我击”是什么意思?”耿照不蹙眉。巨汉爬了丈余高,忽然失手滑落,双脚撞在突起的岩盘之上,喀啦一声,扭曲成极为怪异的形状。

 他仍不知疼痛,挣扎片刻,右手拖着铁链一甩,那柄巨大的石刀破水而出“轰”的一声在岩上。“这人真像是中了,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耿照喃喃道。

 “不是“我击””染红霞突然开口,指着石刀刀板上两个头颅大小的篆字。耿照通文墨,却不识篆书,只觉那两字镌得四仰八叉,宛若两只摊平的人面蛛,虫肢虺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是“万劫””染红霞随口向他解释:“那刀上刻的,是“万劫”两个古篆,似是刀铭。”“是万劫不复…的“万劫”二字么?”“正是。”

 耿照不由打了个寒噤。忽听巨汉狂嚎一声,仰天大叫:“万--劫--”铁链一挥,石刀手飞出,划了个偌大的圆弧“轰!”一声打穿水风凉榭的屋顶!染红霞倏然起身:“碧湖!”

 耿照返身发足狂奔,边跑边回头叫道:“二掌院别慌!咱们撑船过去瞧瞧,我料他--”话没说完,忽然停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染红霞心知有异,顺着他的指尖猛然回头,只见天际电光一闪,劈得半个湖面青白耀眼。电光中,一抹小小的身影走出水风凉榭,仅穿着小衣的年轻体分外人。她肩膀线条圆润,房浮凸有致,身段有着少女独特的腴润,却丝毫不显感。

 下身未着裈,仅有一条薄薄的纱裙,肚兜遮到小腹下缘,纱裙被暴雨一打,出两条又细又直的修长美腿,以及腿处微微凹陷的人沟--若不是头脸裹纱布,光凭这副玲珑娇躯,便已堪称国

 “碧湖!”染红霞失声大喊,又倏地凝住。少女手里,拿着一把两丈来长、兽皮柄、刀末拖着长长铁链的巨大石刀。她一步一步、歪歪倒倒地向前走,犹如一具坏掉的扯线傀儡,石刀在她手里却似乎没有重量。

 随着她僵硬扭曲的步伐,发出喀啦啦的铁链摩擦响,一点都不觉得少女的身长只有五尺余。轰隆一响。电光之后,雷声终于落下。仿佛向染、耿二人示威,头裹重纱的娇小少女一把扛起了畸零的巨型石刃,蓦地仰天尖啸:“万--劫--!”

 东海道 湖城郊,灵官残殿烟雨凄凄,更不休停,下得与夜仿佛都失去了形状,教人难以廓清。四大剑门的人马在破庙里等了半天,渐渐有些松懈,或坐或卧,各自散列。

 水月停轩诸女并腿斜坐,席地围着代掌门许缁衣,其中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为了便于行动,多着膝裙绸,腴润的大腿绷出雪团般的人线条,彩衣各、侧身闲倚,比常制略为细短的长剑或搁膝上,或抱间,雪白的管裹着一双双青春结实的腿子。

 绣靴虽作武人形式,益发束出胫踝曲线。少女们不时合头并颈,发颔间传出喁喁笑语,煞是好看。

 另一厢,鹿别驾斜踞于四抬软榻之上,一双细长的凤眼里黑多于白,眼瞳又大又,微眯时十分润,有股望之不进的深。

 四大剑门里,就属他带来的从人最多,那些年轻道士四散坐开,早不复初进时的警,频频拿眼偷瞟不远处的水月弟子们,懒惫散漫,毫无纪律可言。谈剑笏频频远眺,一边留心囚笼四周的动静,铁一般的紫膛面庞上晴不定,足见心焦。

 此行的院生都是他的亲随,知道这位副台丞一板一眼惯了,都不敢大意,十余人围着大殿中央的浇铁砖笼,按剑凝神,反倒成为水月停轩的姑娘们悄声取笑的对象。

 “渌水琴魔”魏无音则独自据着一角,双手拢在袖中,倚琴闭目,谁也不理。他面上无须,一旦闭起那双锋芒如电的锐目,便显出老态。棱瘦的侧脸宛若峭壁奇峰,冷硬清瞿。

 虽然面孤骜,可以想见年轻时必也是一位倾倒无数名门淑女的美男子。时间,就在雨帘里外无声无息地流逝。有人百无聊赖,有人心急如焚,有人隐含杀心…直到清脆的铃铛响透雨而入,待得众人起身之时,一辆篷顶破辕的老旧驴车已来到庙前。

 “吁”一声稚童音,拉车的蹇驴颟顸停步,似被沉重的车轭蒙了,在雨中不住摇动大头长耳,甩着怎么也甩不完的水珠。

 水月停轩的女弟子们被逗得咯咯娇笑,车座边上忽然跃下一名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少年,单手叉,冷笑着一指:“笑什么!陪酒卖笑么?哪个淋雨不的,也站出来淋一淋试试!”

 诸女听他骂得鄙,不一愣,俱都沉下面孔。谈剑笏蚕眉微蹙,快步趋前,目光里外巡梭一遍,见那车的确是独自而来,前后没埋伏什么刃光人影。

 驾车的除了这名童子,另有一名身穿蓑衣、头戴编笠的佝偻男子坐在车上,破烂的葛布宽卷至膝头,出两条瘦削苍白的腿。

 “小朋友,此间将生事端,请你与你的…”他抬望了篷车一眼,那童子极是乖觉,接口道:“…是我阿爷。”谈剑笏点头道:“请与令祖速速离开,以免遭受池鱼,无辜受害。”

 少年瞥了他一眼,冷笑:“偏就你们能避雨?哼!”指着殿中巨大的浇铁砖笼,大剌剌的说:“快把那东西移开,我阿爷要把车驾进去。”

 意态嚣狂。院生们不觉动气,一人提声叫道:“兀那小儿!可知我家大人乃正五品之台丞副贰,安敢…”却被谈剑笏挥手制止。

 忽听一把清脆娇的女声道:“谁说避不得雨?我偏说避得!”两条一模一样的窈窕身影踏水行来,金钏、银雪并持两伞,油黄伞盖下覆着一袭俏丽紫衫,任宜紫双手背在后,横持着一柄白鞘儿紫苏的细窄长剑,紧实的小随风款摆,踮着绣鞋尖一跳一跳的走进庙里。

 任家是平望都的贵族出身,任宜紫于穿衣,手眼品味远远超越寻常的十八岁少女。她上身着一件紫缎裲裆--这种短袖窄身、由前后两片布制而成的小背心,原是模仿军中的两当甲而来,乍看裹得严实,上只锁骨,但因衣摆仅至下,被脯撑起一大片空子,左右衣襟又扣在间,不惟突出前沟壑,更显得房坚

 任宜紫这件乃特别延请湖城的巧手名织单夫人裁制而成,比寻常的裲裆更短更窄,结襟处故意缩小寸半,不用扣子,仅以一条一寸长的银葱缎绳相连,裹得双玲珑浮凸,布下仿佛覆着一双异常腻、浑圆坚的玉脂扣钟。

 她以一袭曳地的百褶白绸长裙搭配裲裆,样式虽然保守,裙却高高束在下,衬得下身极为修长,令人充想象。男子目光至此,等闲已难以自持,任宜紫偏又与诸女不同,不穿武靴,故意选了双小巧秀气的青葱绿绣鞋。

 娇美之余,光是行走时裙裾翻飞、出那一小截雪腻浑圆的脚踝,便足人以死。自她进得庙里,一干青年男子的注意力,俱都被她的容颜身段所吸引,仿佛黑夜骤现星光,尽皆沉醉。

 偌大的灵官殿里隐约泛起一片低沉的砰砰重响,伴随着逐渐躁热的空气,以及此起彼落的咽与吐息。任宜紫似已习惯男人这样的目光,抿嘴一笑,顾盼怡然,从容走近少年,伸手挽:“走!姐姐带你避雨。”

 少年冷笑不止,居然一把挥开,任宜紫顿时下不了台,笑意倏凝。她生就一张巴掌大的娇俏小脸,兼且高,才显得双腿比例修长,其实个子颇为娇小。少年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看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举止却十足老辣,一点都不像天真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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