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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雨声之中
 雨声之中,忽然出现了悲戚的哀鸣。听到非比寻常的呼唤,竹帽下的黑衣人青年终于眯着眼睛,抬起头来。恰好一阵狂风夹着雨水刮过来,黑纱随风上扬,隐藏已久的面目首度展人间。

 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但那张似曾相识的容貌,还是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年随父闯上“青云门”的那名冷漠少年,魔七脉中天玑一脉的最后一个传人,向晖!风劲消去,黑纱回落,重新遮掩住冷酷的面容,但身上仍散发着冰晶般的冷冽杀气,在这绵绵冷雨之中,透着一股难以令人亲近的森寒之气,拔的身躯,不只是异,总觉得还透出一股从内心里发出来的狂气。

 不管从哪一处看来,都是十分异样的风格,十年之后的向晖,似乎比十年之前变得更冷、更狂、更!究竟这十年来,在他身上发生过了什么事?使他有着这么天翻地覆的改变?“晖儿…晖儿…”

 凄厉哀嚎再起,如鬼哭、如枭叫,在渐渐天黑的时分听来,格外有一种让人骨悚然的感觉。

 在向晖的面前,忽然出现如同烟雾一般的东西,轻烟由淡转浓,渐渐变化成一个人的上半身,而那个人的容貌,如雾似幻里透着三分相识,赫然竟是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灰飞湮灭的向麒钢?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难道真是向麒钢的魂不散,回来找自己的儿子了吗?“晖儿…你在这里干什么了…?”向麒钢的形象并没有开口,可是向晖却可以清楚“听”

 到向麒钢对他的讲话,那声音,竟是直接在他的脑子内响起。“萧逸才还活得好好的呢!你竟在这种地方虚掷光…到底是在想什么了…你要杀的人还不够…还不够…”

 面对死去父亲的强烈质问,向晖冰冷的脸上就找不到一丝的反应,反而是把视线一低,看向自己的脚边,那里,就正有着另外一团烟雾成形!“晖儿…晖儿啊…”彷佛灵气般的烟雾变化成另一个人的面孔,那是一张美丽而忧郁、成的容貌,此时就用着柔和伤心的语调,呼唤着向晖的小名:“晖儿…晖儿…晖儿…为娘的很想你啊…”向晖母亲的形象,逐渐化成笼罩在他全身的白雾,像是母亲怀抱的温暖感觉,包围着向晖。这种感觉,从当年那一别之后,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那一她不顾向麒钢的反对,偷偷抛夫弃子,为血海深仇而去,伤透心的向麒钢再也出个半分笑脸!

 “晖儿…放弃吧…放弃复仇的念头,做回一个平常人吧!我们上一辈人的仇不应该落在你的身上…”

 “不!绝不行!人,当年我也是这样要你不报仇,但是你听了吗?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晖儿!你要记你的父仇,母仇,不共戴天,你要用最惨忍的手段杀尽每一个仇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夫君,我错了!当年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连累了你们父子,让你们受痛苦。不要再报仇了,为了报仇,咱们的晖儿已经吃了太多苦了…够了…不要再折磨晖儿下去了…”

 “太迟了,当年你抛弃我们,违背我们之间誓言那刻起!这个仇就注定,不是一方死绝便不能完结,你才是始作俑者!晖儿,杀死萧逸才,杀死慕容墨,杀光所有的仇人,用最残忍的手法,把他们碎尸万段,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晖儿!不要…”“向晖!你要杀…”父母亲的呼唤,在向晖的脑海中,不停地互回着,一直保持沉默,低头不发一语的他,黑纱下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丝狂暴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于身前的双亲发出了一击,赤红火焰,乍亮黑夜。沙沙!雨声不停,没有惨叫,手上也没有一点触到实物的感觉。向晖眼前的,只是一片黑暗的虚空,贯穿了黑暗的雨丝,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么说来,刚才向麒钢和娘亲赵燕萍的景象,全都只是向晖脑里的幻觉而已吗?“又是这种无聊的把,谣谣,你的惑心术,退步了…”

 低沉冷锐的字句,从黑纱下的嘴巴里缓缓的吐出,对刚才的那样一场奇历,像是毫不在意,收回的手掌,把因雨透的竹帽黑纱,推到帽顶上去,向晖的视线,再重新改变方向,凝聚了一个焦点后,便一直钉在哪里不动:“谣谣,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还是被察觉到了…”深邃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了女人的笑声,翠绿色的影姿,手持纸伞,从漆黑的夜中走出,优美的身段,在含蓄中带着不可言喻的惑力,纤细姣好的五官,放在江湖上传的绝谱上丝毫不逊于任一人,一双透出浓浓魅的美目眨几下:“本来以为可以再瞒久一点的,到底是晖哥哥进步太快了,还是谣谣,退步了!”

 “你找我何事,有话快说…”从向晖那经过刻意低的声音,听不出来内心的感受,不过能瞒过杀神向晖耳目,接近到这么近的地步才被发现,毕谣的一身轻功,较之当年更胜过十余倍,足以傲视江湖了。

 毕谣的声调忽变得有些娇柔起来:“晖哥哥,两年不见,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吗?你可知道这两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若非父亲不肯让我见你,我早就出来寻你了。”

 听到毕谣话中带着浓浓暖味,向晖却连眉毛也没扬一下,因为他知道此女说的话,从来没有几句是真的,谈笑之生杀人于无形,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好之徒栽在她手上。

 她越这样,动作越是可疑,向晖完全将其无视,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更是丝毫不减,这样的反应,即使只是装腔作势,也非常了不起了。

 眼见对方毫无反应,毕谣轻轻的踏上了一步,娇笑道:“呵呵,晖哥哥,你还是像当年那样冷漠啊,但是太过隐藏表达情绪的反应,可会被人当成不解风情喔。晖哥哥,你说是吗?”

 “…你特地来此就是为了要说这些废话吗?”向晖眯着眼睛,像是这就是他脸上表情的最大变化,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全身的肌,都已经绷得死紧!毕谣掩嘴轻笑,同时又踏出一步道:“怎么会呢?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聊呢。”

 当毕谣在说着呢软情语的同时,向晖忽然眼神一凝,右手在空间迅速挥过,没有先兆!也没有任何预警!忽然出现了一道剑气扫开空中雨丝,面击中一条细丝,发生一股有如金属之声,剑气余威不止,向着毕谣直击而去!“呔!”一声清啐,毕谣迅速跃离远处的地面,飞腾移位,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反之要不是如此的话,她就会被地上剑气扫中,继而斩断成两段!

 只是短暂的一次手,但两人都展现出了己身惊人的艺业。“果然厉害…晖哥哥的武功进步神速啊…难怪爹爹一直想让你回圣门之中担任要职,你可知爹爹在神君面前可是下大力气担保的。”

 发出了像是打从内心里的赞叹,美丽的玉容出一阵媚笑,表情也一样令人心醉的毕谣,在转个身之后,重新面对向晖那如利刃出鞘般的杀气,却没有一丝畏惧。

 “神君?我记得江湖中人把你们称为青云魔七脉,叫魔君还差不多吧!”对于身前的绝世美,向晖的眼中,却连一点放松或欣赏也找不到!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要论江湖上心狠手辣的女子,毕谣一定可以排入前面三名!毕谣越是对你撒娇暖意,即表示阎罗扣门,如果不能专心应对的话,那下场只有一个:死!

 证据是他的右掌,此刻就夹着一朱红色的细丝,刚才并非他有意辣手推花,而是毕谣早已对他出手,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的话,这“摄魂丝”

 现在就该在他的额头上!“晖哥哥,你的世奇经越来越浑厚了,刚才仅仅擦身而过,我就能感觉到剑气中赤热气劲!”

 “你的胡闹也够了,再动手,我真的会杀了你…”不管毕谣说了多少赞美的词藻,向晖还是丝毫无动于衷,对他来说,凡是侵犯他的人,只有一死。

 若非他知道毕谣不会对他动真格,否则此刻他已是以命相搏。但是冰冷的杀气彷佛能切开肌肤般,一股脑地涌向毕谣,强大有如实质的精神力量,此刻就紧锁着后者,一旦出手,必是势不可挡。

 毕谣却是不放在心上,小脚在地上一跺,嗔怒:“你明知我讨厌安脏的地方,还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枉我为了你,动用圣门的力量打擦情报,要知道这事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一定会我足的,我打你几两下出气,不行?”

 毕谣此刻的撒娇嗔怒,完全先前完全不同,宛如一个少女在跟情郎撒,彷佛有魔咒一般的威力,向晖那冰山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散发的杀气也迅速消减下来。

 看见这样的情景,毕谣出满意的笑容道:“晖哥哥啊!谣谣跟你是啥关系啊,用不着每天都板着脸嘛,来,笑一个,看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向晖看到她故态萌发,手掌里暗中又握了一细丝在手,对她稍稍产生的一丝好感再次消失,夹杂着既将爆发的怒气,却又强自压抑下来,眼前的女人,自幼一起长大,她的喜爱对别人来说往往是一种灾难。

 毕谣收回手中的细丝,悠悠笑道:“晖哥哥,你又板着脸了,真难看!”向晖冷冷道:“难看?好吧!我告辞了…”

 毕谣急道:“好了,好了!晖哥哥真没耐。谣谣就有话直说了,你接二连三地对当年涉及中原镖局血案的人下手!爹爹,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当下正直圣门对青云门动作之际,他希望你别节外生技,七脉同,同气连枝!”

 毕谣的好言相告,只换来向晖的冷冷一笑:“七脉同,呵呵!当年我一家遭受横祸时,他们又在哪里?”毕谣轻轻一笑,道:“此事不能怪我们啊,当年是向叔叔单独一人非要去挑战青云门,不听圣门命令。

 险险坏了圣门多年下来的布计,神君焉有不生气的道理。晖哥哥,说到底你要多谢谢圣门对你的保护,若非我们,你岂能在秋真人的追杀下活命!”

 “无聊…”短暂的沉默之后,向晖以不屑的语气道:“神君任云涛的胆子越来越小了?看来所谓的圣门七脉,在这两百多年下来的沉寂之中,已经变成了缩头乌了。

 连先辈们光明正大的决战的胆气都没有了,只能行如此蛇鼠之事,看来我一直不肯加入圣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毕谣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眼界不同而已。晖哥哥,你志在复仇,而圣门早已将目标从江湖上无所谓的争名斗利中出,将其放在一个更大的目标之上,天下!”

 向晖冷笑道:“你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你们圣门的伟大目标天下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想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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