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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邝承拓临死之前出他唯一的武器——也是千鹫皇室代代相传的利器——

 九九连环索。

 锁上的九个利爪牢牢地钩住云蒲的身上和衣服上,最可怕的事发生了——浑身鲜血直冒的邝承拓整个人往后一仰,直直栽下断崖。

 而风云蒲…被九只利爪牢牢扣住的风云蒲在来不及困下,也被他一起拉下去。

 “啊!”惊骇的尖叫声回在空的山谷。

 不!不!不!亲眼目睹这一惨剧的纤影多希望自己也当场死了,不——这是恶梦!这一定是!

 “云蒲,”纤影泣血进出最悲痛的嘶喊,毫不迟疑地冲向断崖——他在哪裹她就要去哪裹!死生相随。

 “姜纤影!”震惊得失魂的邝毓琳回过神,如箭般扑过来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厉声尖叫:

 “不,女人!我不准你和他死在一起。你休想,我绝不让你称心如意。”

 “放开我!放开!”纤影泪如雨下地拚命挣扎,柔肠寸断地对着断崖下嘶喊:

 “云蒲!云蒲!”

 “你休想下去!”邝毓琳狠狠地两巴掌劈向纤影,纤影重重往地上一摔,砸中石子,额上冒出鲜血,昏死过去。

 当千鹫国派来的御林军找到竹云谷时,所见的就是这一副奇异而诡谲恐怖的画面——额上冒着鲜血的姜纤影昏在地;而毓琳公主…发疯般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对断崖下喃喃自语: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摆我…我绝不会成全你们这对夫yin妇,绝不会!”

 由邝毓琳口中,御林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承拓太子和风云蒲双双跌下断崖。

 这一惊非同小可,御林军立刻下断崖展开密集的搜索。三天后找到太子的遗体;但风云蒲…任凭邝毓琳耗费多少人力和时间拚命去找,始终渺无讯息。

 一个月后,邝毓琳终于在千鹫国王亲赴燕蝶岛时,随着父皇一起返国。

 而姜纤影,虽然自她醒过来后也差不多疯了。不哭、不笑、不言、不语。不管邝毓琳如何折磨她、羞辱她,她都没任何反应,但邝毓琳仍坚持要押她一起回千鹫国。

 她绝不让姜纤影有机会跳下断崖追云蒲,她要带她回国好好地折磨她至死。

 一回到千鹫国,邝毓琳便恢复姜纤影的圣女身分——她绝不会轻饶她。

 祭典的前一天,纤影突然开口说话,这是自云蒲跌下山谷后,她第一次开口。

 她着泪求看守她的婢女…在她死后偷偷地把孩子送出去,不管送到哪蟹,只要一离开千鹫国,孩子就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这是她死前唯一的心愿。

 那婢女名叫容姑,从以前就是纤影家中的仆人,对纤影忠心耿耿。纤影不幸牺牲后,她冒着性命危险偷偷地将婴孩送到一艘要开往中原经商的商船上。

 秉着婴孩的锦衣上绣着一个“风”字,宁儿的姓氏。所以,当俏夜叉捡到小宁儿时,依绣在锦衣上的字推测她可能姓风。她保留她的姓氏,并为她取一个名字——雪雩。

 而纤影死后;精神耗弱的邝毓琳也生了一场险些丧命的大病,她在病中下令,把那小孽种处死。

 容姑假装依令行事;但在几年前,她临死时向照顾她的宫女透这一段往事…纤影圣女的遗孤没死,她仍为云蒲少爷和纤影小姐留下唯一的血脉。

 这消息经由宫人辗转相传,也传到已经是女王的邝毓琳耳中。原本她并不相信,但自从她见到几乎和纤影一模一样的风雪雩之后。

 她已明白雪雩便是姜纤影的亲生女儿。

 邝毓琳拄着拐杖,已在竹屋前默默站了一整夜。

 悔恨与愧疚毫不留情地啃蚀她的心,批判她的灵魂。纤影死了十八年了,这十八年来,她没有一夜睡得安稳。

 纵然她贵为女王,没有任何人、任何法律可以制裁她,定她的罪。但,一个人最难逃的仍是良心的谴责。

 十八年来,良心的责罚已将她折磨得形销骨毁,体无完肤。

 竹屋的门缓缓地开了,当两片竹叶凌厉地飞过来时,邝毓琳的拐杖也往前一摔,整个人直直地跪下来。

 她一点都不惊讶是在这种情形下再度见面,只是惊喜集地抬起头,哽咽道:

 “我终于再度见到你了。”

 竹云老人——风云蒲冰寒的脸上尽是嫌恶:

 “你还敢来?”

 “你还怪我吗?”邝毓琳凄凉地道:

 “事隔这么多年,你仍怪我?恨我吗?我已付出最大的代价。我唯一的兄长——承拓太子死在你的手上,而我这两条腿,也被你废了…”

 风云蒲和邝承拓双双摔下山崖后;邝承拓当场毙命,而云蒲则幸运地逃过一劫。

 他被崖下的猎户所救,虽捡回一条命,但由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伤得太重,而且落地时伤到脑子,几乎丧失记忆。调养身体的一年中,他一直精神恍惚,当身体终于复原,他也一并想起所有的事。

 他的纤影和宁儿。

 他发狂地冲回千鹫皇宫找邝毓琳报仇,当时邝毓琳已代替死去的兄长接替皇位,登基为女王。但她也告诉风云蒲一最残酷的事实——姜纤影早就死了!早在她将她押回千鹫岛的那一个月,她就被当为圣女祭献了。

 而甫初生一个月的宁儿,也被她一并“解决”掉了。

 虽过了十八年,但邝毓琳一想到风云蒲当时的反应,仍不寒而栗,狂怒的他爆出最悲绝凄厉的嘶吼,那是受伤的狼在失去心爱伴侣后所发出的凄绝嗥叫。

 烈焰腾腾的他亲手废了邝毓琳的一双腿,并放一把大火烧了皇宫,大火狠狠地燃烧了七天七夜,把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烧得寸瓦不留才停止。

 而他…心魂俱碎的他在得知纤影真真确确已死,以及宁儿亦生死未卜、凶多吉少的残酷真相后,即发狂地自毁双眼。

 纤影!纤影!天人永隔。他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对不能注视她的无用双眼,留它何用?

 他之所以苟活下来,只因他不甘心,不相信宁儿真的已不在人世。纤影是真的走了,但宁儿…她真的也…他只求能出现奇迹,只求上苍垂怜,让他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他挚爱的宁儿。这样,他才能无牵无挂地去找纤影,去陪她。

 邝毓琳心底非常明白——他不直接下手取她性命,只是废了她的一双腿,绝非他不忍心。

 他是要折磨她!狠狠地,一年一年地折磨她,凌迟她。她杀了他的纤影,他绝不会让她死得痛快,已废的两条腿还被他打入两支煨过毒的入骨钉,定时发作来折磨她,令她生不如死。

 她从未想过找名医来拨除这两支入骨钉,因她知道以他的功力,这入骨钉绝对是要跟她一辈子了,代替他来凌迟她,除非她死,永无解

 她很明白这是她该接受的惩罚。

 “滚!”风云蒲冷漠地下令“我不想脏我的手,滚。”

 虽然他双目失明,但犀利如刀的寒气魄依旧雷霆万钧。

 “我自知罪孽深重,无可饶恕,”邝毓琳低声地道:

 “我很明白我不该再出现你眼前。但…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亲生女儿——宁儿,她仍活在世界上。”

 宁儿?有如一道奇异的电窜过全身,原本进屋的双腿此时生般钉在原地,他的喉头紧绷难受,沙哑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宁儿,你和纤影的女儿,她仍活在世上。”邝毓琳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她没有死,当纤影被拉去当圣女祭献时,狂怒的我曾命宫女也把宁儿下毒毒死。但纤影的贴身婢女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地将宁儿送至中原…这是她临死之前所说的。”

 邝毓琳接下来的话更具震撼力,令他几乎不敢呼吸。

 “我见过宁儿了,她被我的人误当圣女抓回来,刚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纤影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脸。你也曾见过她,你救了我的儿子凌渡宇,同时也救了自己的女儿——风雪雩,她就是你的宁儿。”

 雪雩!雪雩!狂喜的风云蒲几乎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十八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再是一具行尸走

 他苦苦等了十八年,几乎要放弃希望了,雪雩真是他的宁儿?他和纤影的挚爱?他苦等了十八年的奇迹。

 那她身上的寒毒真是?

 “她现在在哪裹?”风云蒲激动地问,气息因激动而显得十分混乱。

 “她和渡宇出发去雪藏天湖了,一找到千鹫宝刀,他们便要直奔寒月山脉的芦之泉。”邝毓琳道。

 邝毓琳语音甫落,风云蒲的身子便倏地往上一冲,如大雁展翅地御风而去。

 他要立刻赶到他亲生女儿身边,他要亲自守着她,照料她。

 依旧跪在地上的邝毓琳默默地望着那迅速消失在天际的身影。

 她的角逸出最凄凉、最复杂的苦笑,失神的眼眸怔怔地望向遥远的天边,喃喃地道:

 “我想…你一定还认为我是恶魔,是我亲手毁了你,还有你一家三口的幸福。我的确是恶魔…我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我的确铸下这一生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但我不敢保证,如果时光能再倒,我会不会再度对你做同样的事?我深爱云蒲,宁可死,也绝对无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直至今天我仍深深地爱着他,从以前到现在未曾改变。我的王夫,他只是帮助我为千鹫皇室留下后代…我至爱的,永远是云蒲…”

 她笑得更加悲凉:

 “你一定还恨我吧?很快的,我便要和你见面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很明白就算我死,也毫不能弥补我曾对你造成的伤害。你放心…当我们重逢之际,我希望让你亲手制裁我…在这之前,我只求你——若你真有灵,就庇护你的丈夫和你的女儿吧,守护他们平安顺利地自险恶的寒月山谷回来。”

 她绝望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我依然嫉恨你夺走云潇所有的爱。但,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再祸及下一代,更不希望看我的亲生儿子痛苦一辈子,我太明白…一生永远得不到自己所爱的痛苦。”

 “让他们父女相认,帮雪雩治好寒毒,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云蒲做的,我对他的爱,并非一无是处,对不对?”

 凭着幻灵水晶的灵动力,他们顺利地由雪藏天湖取得千鹫宝刀。

 宝刀在握,渡宇和雪雩全看呆了,宝刀的万丈光芒,几乎令他们睁不开眼睛。

 不愧为万古珍奇!任何再外行的人也可一眼看出,这是柄千年罕见的宝刀。

 宝刀整体呈半透明,在雪的反下金光灿烂、耀眼夺目。剑身闪着肃森森的青冷光芒,昭显着它削铁如泥、劈金断玉的威力。拿在手上轻轻一抖,有如流星乍见;再略一使劲,宝剑发出“嗡”地一声响,剎那之间,银光四,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展,阵阵的光芒宛如圈圈的涟漪。如虹气势,震人心弦。

 而渡宇投下雪藏天湖的幻灵水晶,已牢牢地嵌在剑锷上,水晶的两边是完圆润的珍珠——黑珍珠与白珍珠,剑锷的模样亦十分特别,雕成一对凤鸟展翅,比翼双飞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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