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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女人3月20日(1)
 谁还记得呢?那些前尘旧事谁还记得呢?大约只有自己记得吧

 我和程志远的重逢颇具戏剧

 下午两点钟,没什么事,老科长去卫生所取药;王富贵给一年级的儿子开家长会;乔小乔携张素红逛时装店;办公室只剩下正读一本杂志的我。因为有点热,门半敞着。

 这是典型的舞台场景。

 我正看得入境入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类似电影里儿童团员遇到没有路条的可疑分子所发出的警惕的洪亮发炸的声音:“咳!”我顿时惊得头皮发麻花容失,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一扭头,就看见一个风风火火高高大大的男人哈哈大笑的脸。

 毫无疑问我没认出他,他纵声大笑的脸改变了原来模样。见我山羊般惊恐又疑惑,他更加肆无忌惮一定为他的精彩出场得意万分。

 等他终于笑够恢复平静,我才看清那张久违的圆润光滑的明显发福的脸。

 “怎么是你?”我的惊喜无法掩饰,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去。

 我今天不淑女,却足够当演员。

 “你们陈总没跟你说吗?”

 “我没想到是今天。”

 “怪不得,口红不抹,眉毛不画,松松散散丝毫没有接客的样子。”

 “去你的。”我跺跺脚,甩甩手,推推他,扭扭身又撒了一把娇。

 他哈哈大笑,顺势抱了抱我。

 在他的笑声中我一扫往日的霾,情绪马上好起来。

 我想我是没救了,对程志远,无论是怎样的怨气恨,生他的气只有一点点,爱他的心还剩下许多,只要我们一见面,只要他看着我的眼睛,只要他的手碰触到我,所有的哀怨烦愁烟消云散,我就会变成最乖顺最幸福的女人我恨不起来他!

 关上门,我们面对面地坐着,看着。他抱怨我不给他打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在哪。”一想到他即将成为香港大公司董事长的女婿我就莫名其妙地醋意。

 “叶妙伽没跟你说吗?我让她告诉你。”

 “你们保持联系?”

 “她经常给我打电话,不像你。”

 我不语。妙伽从不跟我提程志远,她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好像看出我的怅然,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脸,算是哄劝,简单询问我的情况,话锋转到天赐。

 “听说他到美国打工”

 很抱歉,天赐走时一再提醒我是“留学”一方面想让我在众人面前脸上有光,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要那个虚荣,怎奈没心眼的我儿没跟妙伽撒谎,结果妙伽跟志远同样说了实话。

 “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风水轮转,今年到我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三两年。咱老祖宗智慧啊,看问题充思辨,站得高想得深看得远。想不到当年聪明绝顶风光无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金天赐也有今天!当初他不是口口声声承诺要给你一生一世幸福让你永不受委屈和苦痛吗?现在他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还怎么兑现许下的诺言?难道他不知道你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工作赚钱养家带孩子忙家务有多孤单多辛苦吗?男人可以这么当吗?誓言就这么容易变轻烟吗?咱们中国男人都怎么了?有劲往自己国土上使,也算给炎黄子孙做点贡献,大老远跑国外去给人家当牛作马浑身能自在吗?在国内,说起来也人五人九像模像样,到了国外,怎么说呢,整个一洋奴,乞丐,捡破烂,要饭的,就是洋人的奴隶奴才!”

 爱国青年程志远因前女友的丈夫昔日同班同学金天赐出国打工而慷慨昂热血沸腾:那张因愤懑痛心悲怨得意倨傲而涨红的脸真真切切,咄咄人;犀利歹毒诅咒的语言恨不能置天赐于死地;宽广厚实的口剧烈地起伏跌宕他是真的太激动了。

 “你给金天赐捎个信,要是实在混不下去就回来找我别硬撑,更别丢咱中国男人的脸,同胞之间怎么都能对付碗粥喝,老同学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眼看着女人和孩子跟他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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