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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动感咖啡厅

 黄昏的金色阳光,从玻璃窗投在桌边的一张秀气侧脸上。

 长相秀气的女子,一头及肩的长发,中规中矩地绑成公主头,梳理得服服贴贴并且扎上粉红色蝴蝶结。

 那张白皙的脸蛋胭脂未施,时而激动地涨红、时而变得严肃。

 她滔滔不绝说着话,粉的小嘴不停地掀掀合合,圆溜大眼上的一双羽睫,也随着情绪的高低起伏,而频繁掀动。

 “我真的受不了她们这样!我爸妈真是把姚温柔的名字给取错了,她根本一点都不温柔,讲话像大嗓门一洋,尤其是姚美丽,老是把音乐开得那么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姚清纯拼命嘀咕着,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抱怨着自家的姐妹。

 “…”连阿珍呆若木地望着坐在她对面不断抱怨的姚清纯。

 为什么连阿珍的脸色,看起来像木

 因为…

 坐在她对面的姚清纯,拿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剪刀,随着情绪的激动起伏,忿忿地把餐巾纸剪成细丝。

 只见她一只手抓着餐巾纸,另~只手发似的,一刀刀在纸上用心剪着…

 桌面上,是被她剪成一片片,一丝丝的碎屑。剪完了~张,她便又顺手出搁在桌边的餐巾纸,继续喀嗦喀咛地剪。

 “为什么同样是一家人,她们就那么怪异?!我真是不懂!”行径十分怪异的姚清纯,对着连阿珍埋怨。

 本来厚厚一叠的餐巾纸,已经被她剪到剩下一张。

 每当激动,她就不由自主地,会有这样的动作…

 拿着皮包里随身携带的小剪刀剪,什么都剪、能剪得动的都剪,剪成长条、剪成丝,剪成小小片、剪成碎屑…好似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平静一点。

 她有没有病?!

 并没有!

 如果有病,连阿珍早就将她送医了,不会让她留在这里。

 她让医生检查过了…她顶多只是有某种程度的忧郁症倾向,很轻微,还算不上精神疾病。

 而造成这种忧郁的原因,是因为她性格上的过度压抑、自我要求过高、道德观过重、包容度不够…等等个性上的问题所导致。

 她对于自身约束规范的程度,强烈到吹求疵的地步,所以会造成情绪上过度起伏。

 严重时,她会拿剪刀剪,轻微焦虑时,她的另一个怪习惯是:喝水。

 嗯,别怀疑,就是喝水!

 看是要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抑或是以公升为单位,完全视焦虑程度而定。

 还好她喝的不是酒、还好她剪剪东西,也不会妨碍其他人,所以连阿珍任由她神经质地发,并不阻止她。

 “天主看她们这么不为别人设想,_二定十分痛心!”

 她还是有点烦躁,但是…餐巾纸剪到剩下一张,算了!放过它吧!

 大叹口气,她拿起水杯咕噜咕噜整杯喝光。

 从进来咖啡厅到现在,她已经不晓得喝了多少水了。

 一脸不敢置信的服务生再度过来加水。方才,他才来替这位把桌面得雪花片片的女人加第九杯水而已,现在她又一口气喝光?!

 “谢谢。”姚清纯看着服务生为她的杯子再度加水。

 “呃…天气太热,呵呵!不好意思。”连阿珍很I尬地干笑几声,对服务生投以抱歉的眼光。

 “喔!没有关系。这位爱喝水的小姐,请问要换更大的杯子吗?还是我整壶给你?喝起来比较有快!”服务生询问姚清纯。

 “呃…不用、不用,谢谢。”姚清纯不好意思了起来。

 “好的!那…如果需要洗手间的话,洗手间在吧台左后方。”服务生微笑说道,然后离开。

 “…”连阿珍无言以对。这位服务生真是有礼貌啊!

 两人对看着干笑几声,然后回到话题。

 “如果我的姐妹们,都像那位服务生那么替人设想就好了。”姚清纯对自家姐妹就是如此不

 “清纯啊!我觉得你…想太多了。”连阿珍清了清喉咙,笑得有点僵硬。

 虽然认识姚清纯没有多久,但连阿珍已经非常了解,她吹求疵的个性。

 连阿珍觉得,一个人如果要对生活周遭的一切都那么“”要求的话,根本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瞧!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姚清纯…她的性格,跟姚家其他姐妹们截然不同。

 她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成长背景单纯,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

 而且,因为从小到大念书都住宿、念的都是修女学校,因此,对于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是抱着愤世嫉俗的眼光批评着。

 家中的姐妹们,总爱戏笑她是走火入魔的教徒,只因为她的志愿…立定志向当修女!

 在她坚定不移的心中,脑子装的都是天主上帝,坚决要把圣洁的灵魂,献给上帝,一生当义工奉献社会。

 人人嘲笑她的痴,但她乐在其中。这是她的信仰,她相信,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

 她看不惯别人的生活方式,对于自家姐妹的大而化之,感到失望…

 “算了!苞你说你也不会懂!”姚清纯没好气地,睨着一脸无辜的连阿珍。

 “我哪有不懂!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跟你说!清纯哪,你别什么事情都这样一板一眼的,多开窍点嘛!”

 “像你这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你不觉得,可以像姚温柔那样大声讲话,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吗?!可以像姚美丽那样,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更是一种自得其乐的享受?”

 自从认识了姚家小五姚贤慧,连阿珍在她的婚礼之后,也陆续跟姚家其他四姐妹混了,她们的个性,连阿珍可是了若指掌!

 “…”姚清纯静默不语,眸中一闪而过的光采,似乎有些动容,她悄悄在心里想象着。

 “你要解放你自己,我看哪!天主看你这样才会痛心咧!好好一个人,做啥活得那么痛苦?我猜,你也很想尝试不同的生活、不同于你过去的某些体验吧?”连阿珍挤眉眼,语带惑。

 “呃…我…”

 姚清纯闻言愕然、心虚。慌张抓来桌上最后一张餐巾纸,有些恍惚,~刀刀地剪、剪、剪…

 没有错!她…也曾经幻想过一些疯狂的事情。

 例如:尖叫大吼、唱着摇宾歌曲!

 但是,她只会唱唱圣歌、歌诵天主。

 例如:夜不归营,在外头疯狂一整夜!

 但是,以前学校的老修女们,管教都十分严格,有规矩的淑女,是不可以在外连忘返的。

 例如:倒追男人…

 但是,好羞呀!她一路走来的保守教育,都告诉她,女孩子家该有矜持,那样的行径,是一种放形骸的举止,是万万不可为之的。

 她只能幻想而已,她只敢在脑袋里头,偷偷勾勒着想象的一切,不敢让别人知道…

 夜诡谲…

 数名彪形大汉镇守在PUB门口。

 PUB内,安静得连音乐声都没有,闪烁明灭的霓虹灯光,伴着香烟袅袅,发散出似孤独的缕缕薄雾。

 店内清场后,只剩下一男一女低声在交谈着。

 端坐在桌子两侧的,分别是姿态慵懒的连阿珍,以及形冷酷的黑帮大哥…古霍翟。

 两人可不是在谈判!爱好和平的连阿珍,向来不会得罪人的。

 告别了姚清纯之后,她与古霍翟相约在此,连阿珍要委托她这位好朋友,帮她追讨客户的倒账。

 “你一定要帮我把账讨回来唷!我快要穷死了还被倒帐,很倒霉耶!”连阿珍嘴抱怨。

 “一笔倒账对你又没差!写小说、又兼接广告案子,小盎婆一个。”古霍翟有些意兴阑珊,浅笑着瞥了她一眼。

 他手握一瓶海尼,就着瓶口豪迈地大灌了一口。

 “啥小盎婆?是小肮很大的小肮婆吧!”连阿珍笑月一句。

 成天坐在办公桌前的她,已经都快坐出一团肥软小肮了!

 盯着古霍翟那张线条冷酷的脸,连阿珍兴味地打量着。

 他那薄感地叼了管香烟,徐缓地吐出一团后,模糊了他那深邃幽沉的一双眼,与脸庞深刻的线条。

 烟雾散去,带笑的角也在瞬间隐去,换了张教人看不透的表情。

 他有时候是残酷无情的凶狠黑豹,有时是谈笑风生的笑面虎。

 连阿珍所认识的男人,个个都是帅哥!

 这只笑面虎相貌堂堂,实属人间极品,也媲美所有小说里头的男主角设定,帅到没话说、帅到让人头晕目眩,实在长得非常酸梅!

 不知道“酸梅”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长得让人垂涎三尺、口水啦!

 不过…

 连阿珍…正在戒男!所以,就算是布莱德彼特扒光衣服,秀出一身健美的体站在她跟前,她也可以稳如泰山、无动于衷。

 “倒账多少?”古霍翟正问道。

 “四万多。”

 “四万多?这种小数目也要出动我帮你追讨?!”

 迸霍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屑地撇撇嘴,那醇厚嗓音吐出口的讥讽,毫不掩饰。

 “钱是其次,我是不甘心啦!”连阿珍一想到那烂客户,心情又恶劣了起来。

 “又没多少,我看算了吧!别那么想不开。”

 “你当然觉得少!你是股市大亨咩!金钱的计算单位和我不一样。”

 迸霍翟虽然是黑社会背景,但旗下的证券产业,可都是合法经营,只不过…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在赚钱,别人当然不知道。

 “好吧!”叹了口气后轻笑,古霍翟允诺。“把所有线索跟客户资料给我,我代下头的人去办就好,三天帮你办妥。”

 “感谢你!呵呵!”

 连阿珍道谢后,又气愤难消地说:

 “这可恶的人要是找到了,记得要把他给剥筋挫骨、打断两只脚。哼哼!竟敢倒我的账!”

 “真要打断两只脚?”古霍翟挑了挑眉,眸里噙着好笑的兴味看着她。

 打断别人的脚,对他来说可是家常便饭。黑社会嘛!天天都嘛在打断人家的手脚,这是注册商标,哪能例外!

 “对!”连阿珍忿忿地接口,随即怯懦地说:

 “呃…不要好了!好暴力喔!”善良如连阿珍,怎忍心见此残暴之事。

 “你也会怕啊?你小说里头写的主角,不是都三头六臂、妖魔鬼怪什么都有?没心没肺、无心无情不是你的特色吗?这种小意思对你来说算什么!”

 迸霍翟损她。

 连阿珍回嘴。

 “胡扯!我的书里头,个个主角都是有情有义,温和浪漫,非常人化的!你可别污蔑我!”

 她瞪着他那张天使与魔鬼般,错重叠的脸…他的表情,总带有几分莫测高深的神秘,出口的言语总是含讽意。

 他撇撇嘴不搭腔、笑得无声,拿起酒瓶再度豪饮。

 “叹!我还没问呢!我要怎么回报你的大恩大德?”连阿珍不是个不懂回报的人。

 “大恩大德?”古霍霍的角,冷冷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睨了她一眼。

 他不要杀人放火、害人造孽就好!大恩大德这词儿…不大适合他这种黑社会背景的人。

 “冷笑啥?我可是说真的,要不,五五分账,照规矩来?”连阿珍试探地说。

 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在淌血。

 迸霍翟瞥了她一眼。“五五分账?四万多拆了只剩下两万,你想,我会要这种小钱吗?”

 “呼还好,省下来了。”连阿珍像占了小便宜般,嘻嘻笑着。

 “这样吧!我这儿有个孩子需要照顾,帮我介绍一个有护理经验的人过来。”

 “谁的孩子啊?”

 “无辜的孩子。小孩的父母前阵子让我给解决了,那小丫头被我带了回来。”江湖恩怨,他不多说,只挑重点说明。

 “啊咧!你把人家的父母宰了,还慈悲的照顾人家的小孩喔?啧啧啧!真是讽刺哪!”连阿珍挑挑眉、讪讪地揶揄。

 “没!我没宰了任何人,只是把那小女孩的父母,送去蹲苦窖。”他淡漠地回答。

 “呃、是喔!”瞧他说得轻松,连阿珍可不敢想象,过程究竟是如何。“那你也犯不着把小孩带回来吧?送去孤儿院不就成了!”

 “你以为现在的黑社会,还像古早时代都在杀人放火吗?我正在‘漂白’,要多做善事,懂吗?”他似笑非笑、表情似真似假。

 “哈!漂白喔?那你应该去从政、选立法委员啊!”连阿珍哈哈大笑。

 其实她知道,他是不忍让一个小生命,失去一个正常的家庭,但是其中的恩怨又不容他放过那对父母。

 “是可以考虑!”他不置可否勾了勾角。

 “那小孩无依无靠吗?没有其他亲人?”

 “嗯,没有其他亲人。那对夫判了无期徒刑,孩子今生无缘见父母了。我已经代下去,应该会在一个月内,找到收养她的人家,这一个月之内,必须有人照顾她。”

 “喔!那…为啥要找懂护理的人?”连阿珍不解,照顾小孩,有母爱外带几分耐心就够了吧!

 “那孩子有轻微智障。”

 “喔…”连阿珍张圆了嘴巴,喔了长长一声。

 “喔?喔啥?这是换条件,这件事情你就快去帮我办妥。”古霍翟一贯霸气地下达指令,旋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是!遵命!”连阿珍精神抖擞地大声回答!

 当下,她快转的脑袋,已经想到适合的人选。

 此人善良有爱心,富正义感且喜做善事…姚家小四,姚清纯。

 连阿珍已经打算把她抓来帮忙!

 唔…惨哕!很没人吧?!姚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认识魔鬼珍,连阿珍此举,实在是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儿,推进万丈深渊…

 窗外是无边的夜幕,古霍翟率着一行人离开,黑色阵营隐没在夜里。

 商人的身份背后,是一个势力雄厚的黑帮头目,他可以看似豪迈开朗、侃侃而谈,也能冷沉地发出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也许生来的宿命,就该地走向这黑暗的道路,他必须强势、凶狠、残酷…

 他脚踩万人之上,站在权势的顶端!

 但没有人懂!每每在夜深,冷郁阴沉,就像张无边的网将他困住,他其实最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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