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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整整昏了三个多小时的虞唯铃,眼皮缓缓眨动。

 在蒙的视线转为清晰后,第一个见到的影像便是蒲俊佑的脸庞。

 从来就不懂得怎么照顾人的他,一看到她醒来有些慌了手脚,忙问道:“你怎么了?没怎么样吧?要不要喝水?肚子会不会饿?”

 看他表情严肃,她赶紧解释。

 “我很好,真的很好。”

 “你昏倒的时候,我找了医师来看你,他给你打了一针,就说让你休息就行了。”

 “医师?”

 “是我们家的家庭医师,他那个人说话老是没头没尾的,什么叫休息就行?我看,有必要再换一个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家庭医师才行。”

 他堂堂一个总经理为了这么点芝麻小事就要把家庭医师换掉,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要是他这样吹求疵的性格没改,以后谁敢当他们的家庭医师啊?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又不是死掉…”

 “身体刚好,你非要说那个字吗?”蒲俊佑听了刺耳,音量不免提高了些。

 “死吗?”

 “还说。”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起人来还真让人害怕。不过他凶虽凶,但听起来是在为她好,换个角度想想,也是开心的。

 “你爸爸的生日宴会结束了?”记忆慢慢涌现,虞唯铃关心的问。

 蒲俊佑点点头。

 他其实不愿明说,在她昏倒的那一秒宴会就宣告结束,他老爸、老妈为了她和楚品翔把整个宴会搞砸的事,气得不断对他抱怨,就连左莘也受到池鱼之殃。还好其中一位他老爸的好友出面圆场,建议他们换到一个朋友所开设的农庄去泡冷泉、喝高山茶,才暂时平息两老的怒火。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楚品翔原本想要留下来照顾她表示忏悔之心,不过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冷冷摆了一个严肃脸色要他离开,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留下。

 左莘也完全不帮他说话,这种不知脚踏实地,只知贪权攀贵、好高骛远的败类,好友能早点跟他分手,她高兴到放鞭炮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可能帮他。

 “把你爸爸的生日宴会搞砸,他一定很生气。”虞唯铃觉得很愧疚。

 “我爸才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他现在跟我妈到朋友山上的农庄去泡冷泉、喝高山茶,享受得要命,你不要担心。”

 “迟到就已经够不对了,还把场面搞得那么混乱,早知道就不要带楚…”说到楚品翔,虞唯铃忆起之前的情景,心一阵纠痛。“就不要带那个爱惹事的人来了。”

 “心里不舒服就不要再想了,我想你肚子应该也饿了,我让旺嫂帮你煮碗粥。”

 “我…”

 “你没有选择不吃的权利,你只能选择吃海鲜粥还是皮蛋瘦粥。”

 “嗯…海鲜粥好了。”

 “好。”

 “等等…”

 “还有什么事?”

 “这个嘛…虾子少一点,牡蛎也不要放太多,可不可以?”

 蒲俊佑原本绷紧的脸,立即缓和不少。“是,亲爱的客人。”

 热腾腾的海鲜粥,不久就由他亲自端了进来,他要喂她,不过她坚持要自己吃,最后还是在他的坚持下,一口一口喂着她。

 看她胃口那么好,他终于放心了。也许楚品翔的事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困扰,也许在她心中也算是一种解,能想得开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他也乐见她和楚品翔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他想她会照他的心愿做,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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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俊佑一厢情愿的想法并没有维持太久,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刻意在强颜欢笑。

 她总是把痛苦放在心里,面对他还有家中三只小狈,甚至是其他的人,都绽开甜美的笑容,不让人看出她心里的痛楚。

 每天,她照样训练三只小狈,没有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头,加上父母亲现在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表现得更加敬业,只是她再怎么努力,还有他不断跟父母沟通解释,第一印象就让他们对她差到直摇头,加上俊仪跟她也曾经有过小磨擦,更别期望他们会给她好脸色看了。

 卡在她和家人之间,蒲俊佑一筹莫展,他不想再看到家里一阵死寂,充闷到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不得不赶紧想办法,避免情况恶化下去。

 照目前这样的情况看来,只有和她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家人才会看在他的份上去了解她的好,进而去接纳他。

 只不过要如何来开这个口探试她的意愿,这点颇令他费神。

 而且要让她的心从楚品翔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对于一向把感情看得很重的她,更是难上加难。

 没办法,从不看电视偶像剧的他也开始猛K韩、剧,看男主角怎样让女主角点头同意交往,甚至到诚品书局去翻阅两书籍,更上网找资料,还利用深夜偷偷打电话给Or的广播节目,问一些问题和主持人交流。

 最后,他采纳其中一位广播主持人的意见,更请左莘配合搭档演出。

 “天、天啊!无缘的二伯,你是在开玩笑吧?”

 闻言左莘半信半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让你感觉很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手机里,蒲俊佑声音严肃得像是法官在问案。

 “我知道你不喜欢嬉笑怒骂,可是你竟连向唯铃表达要追求她都不敢开口,拜托,又不是要你求婚,没必要这样吧?”左莘真服了他。

 “你要了解唯铃现在的感受,不是我不敢开口向她表白,而是我现在开口,以她的个性,有办法让她从前一段感情,很快地跳到另一段感情上头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孩,即使楚品翔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伤了她的心,但是一年的时间不算短,她投入所有的爱无怨无悔,在心境还未转换前,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再投入另一个人的怀里,我硬她表态,不是为难她,同样给自己难看吗?”一段话,尽诉蒲俊佑细腻的心。

 扁听他说这些,左莘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己。他外表看起来刚毅,可他会站在女孩子的角度看事情,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让对方有一丝丝为难,光凭这点,全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那你现在要我帮的这个忙,不就是要她表态吗?”她怀疑他该怎么去拿捏。

 “分寸我会掌握得很好,有时候你得多听听深夜的广播节目,那些经常处理两事件的主持人提供的意见,还真的有独到之处。”他不得不佩服。

 “所以说,只要我把唯铃带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剩下的你自己就能处理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蒲俊佑卖着关子。

 左莘猛抓头皮,真想赶快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些什么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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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好友的催促下,虞唯铃不明究里地被迫穿上那套鹅黄晚礼服,坐上由好友开的车子,一路往明山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不管她怎么问,好友就只淡淡回道:“去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宴会。”

 “好朋友的宴会。”晚上七点,这个时间也太不上不下了,是要吃晚餐还是宵夜啊?

 “对啦、对啦。”别问了行不行,她都快要接不下话了。

 “你朋友也真是奇怪,这么晚才叫人家上山,要是有的女孩子想早点回去,不就还得麻烦朋友送,这样不就扫到对方的兴致。”虞唯铃望向车窗外。山路上车子稀少,不像山上有派对的感觉。

 厚,这女人顾好自己就好了,还管到人家身上去,不过也就是这种管家婆的个性,才会引起那无缘二伯的爱恋。

 过了文化大学没多久,车子驶向一处斜坡下的小道,左莘慢慢开着,不到五分钟,车子停在一扇有着美丽雕花,漆着白漆的大门前头。

 “唯铃,你先下车走进去,我去停车,随后就到。”

 “下车?”虞唯铃看了看四周环境。见鬼了,这里除了大门左右两个类似月球的门灯外,也不见有其他的人和车辆,好友是在搞什么东西啊?“都没人来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没人…那是因为我们迟到,所以人都先进去了,你等会站在大门口就会有人替你开门,开了门之后,你就沿着那条樱花步道走进去,在尽头那里等我,OK?”

 “那你要快点喔,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

 “我会很快的,你赶紧先下去吧!”呼,只要她一下车,她阶段的任务就完成,接下来的就靠无缘的二伯了。

 见好友的车子离开,虞唯铃朝雕花大门门往内看,里头一片漆黑,根本就不像有人办宴会,她好奇着、纳闷着,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走。

 就在她走到某一点时,突然,雕花大门自动地开启,将近有两尺高的大门一开,就像皇宫大门敞开准备接公主那样隆重。

 她踩着白色高跟鞋,手里提着蒲俊佑送给她的米白色爱马仕凯莉包,一小步一小步走在两侧尽是樱花树的步道上。

 每走一两步,步道两侧的灯和樱花树间隙的艺术路灯就相继亮起,在她还来不及惊讶之余,突然Dollar跑出来,嘴上还衔着一张卡片。

 “Dollar,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开心地蹲下,抱抱牠之后再从牠嘴中拿出卡片打开看…

 亲爱的唯铃小姐,有一位长得很高、很人的男士,想要认识你,如果你有意愿,麻烦你向前走十步。

 呵呵!这到底在做什么?是谁那么无聊兼时间太多搞这种玩意儿?

 她朝着步道尽头望去,还是一片漆黑,是谁在步道尽头等她,她有些好奇,可是好像又有些知道答案。

 她又向前走了十步,两侧的灯和艺术灯又随着她的脚步,一一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Money从右前方处跑了出来,嘴里同样叼着一张卡片。

 “Money!你也来了。”

 Money走到她面前就自动乖乖坐下,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跟她说,快把我嘴里的卡片拿去看吧!

 虞唯铃弯身拿起卡片打了开来…

 走到这里,表示我可以认识你喽,如果你答应让我天天见你,就再向前走十步。

 一定是蒲俊佑,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把三只小狈带出来,厚,真是的,就已经认识了,还要认识什么啊?

 心中虽然抱怨他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但他这么花心思对待她,让她真的好窝心喔!

 就在她的步伐踏到第十步时,Cash果不其然跑出来,口中一样也衔着一张卡片。

 “你们三个也真是的,把你们教会就先帮主人当邮差狗,那个自称自己又高又人的,怎么不自己出面呢?”

 虞唯铃边说边打开卡片,上头的字让她不笑了出声…

 就知道你会答应让我天天见你。最后,这是最后一个要求,我不想看你一个人闷闷不乐,希望每当你心里有不愉快的事情,让我来为你分担,好吗?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再走最后十步。

 看完之后,虞唯铃品亮的大眼睛蓄泪水。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楚品翔的事,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独自发呆,他发现了她的心情,可是又怕过多的安慰只会换来更多的泪水,才会精心设计这样的桥段解开她的心结。

 她真的好感谢他喔,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暖着她的身子,暖着她的心…

 她慎重地跨出第一步,在心里默念,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最后一步跨完,正主儿终于出现。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纯黑西装,高大又人,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优雅,内敛的气质带着王子般的高贵,如鹰的眸子勾得她心魂

 “这个臭莘,怎么可以把人骗到山上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宴会,不怕她的好姐妹被坏人骗走吗?”虞唯铃看着他噘嘴说着,可嘴角却是甜甜笑着。

 蒲俊佑朝左右看了一下。“有坏人吗?我记得保全做得很好,哪里来的坏人?”

 “坏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坏,坏在你害得人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害得人家想掉眼泪,把人家的心搞得七上八下,难受死了。”她欢喜得要命,可是就是想哭,心情真是矛盾极了。

 他走到她面前,用大姆指拭去她下的泪。

 “你知道吗?你哭一点都不好看,也没有美感,还把妆给糊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谁叫你要搞这种神秘兮兮的名堂,堂堂一个总经理,做这种小孩子的事。”她娇柔地说。

 “你不喜欢吗?”他认真问。

 樱园位在明山上,是一位酷爱樱花的财团巨子,耗资四亿台币打造的美丽园地。

 园里种植的全是红白相杂的樱花树,如今虽然时值夏季,但风一吹仍能看到一片红白飞舞的景象。

 蒲俊佑向友人情商借到这片园地,他想给虞唯铃一个惊喜,要带她霾,挥别过去的阴暗人生。

 “嗯…还好啦,普普通通。”

 “好,下回改进,好不好?”蒲俊佑凝望着她的眼“你走到了这里,就表示你要让我天天见得到你,要让我分担你的伤心与难过,这是你答应我的,不许你想更改就更改,知道吗?”

 虞唯铃很想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他当然清楚她的难处,握起她的手“该放下的,还是得放下,花谢了,重新再来,有时会开得更美。”他不明说,因为他知道点到此,她就听得懂了。

 她点头,明了他的用心良苦。她不是笨蛋,就算神经又又大条,也不会看不出来他对她的好、她的关怀,她也不断告诉自己,要很快从楚品翔的阴影跳开来,她才会有新的人生,才能开心地过每一天。

 知道她在考虑,他带她走进屋里,两人来到一处长型餐桌,从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放眼望去,将全台北市最的夜景尽收眼底。

 “你还记得东京甜如的宣传广告词是怎么写的吗?”蒲俊佑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问道。

 “记得啊,就是初恋的男女吃了,感情会更甜蜜,热恋的男女吃了,一辈子都不会分离。”她记得可是一清二楚,当初就是这样才帮楚品翔跑腿买的。

 “现在,我这里有一碗东京甜如,你愿意跟我一块分享吗?”他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在这夏日的夜晚,能够这样看着夜景,吃着东京甜如,还有一位这么优质的男人陪伴,她虞唯铃这一生,还有什么好求的?

 “刚刚走那么多路,口也有点渴了,那…好吧,就一起吃喽!”

 拿出两汤匙,两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喂进对方嘴里。

 不知怎的,她发现,当她和他一块吃冰的时候,感觉真正有甜如的滋味,吃着吃着,心里一种强烈渴望不断涌现,她多么希望,就这样和他一直甜如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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