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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潘忆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如此盛大的婚礼,居然会有记者来采访,她觉得自己象童话里的公主,美得有些不真实,她身上的白纱、头饰都是特别订做的,喜筵的地点订在世贸附近的‘凯悦’,排场颇有架势,是每个女孩都会向往而居然美梦成真的一个场面。

 在沈烈那方面,她见到了王文焕和周依婵,而沈烈的解释是这两个人对他而言还有点意义,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潘忆打算慢慢的了解他。

 他们的新房是在安和路上一幢楼中楼的建筑,房间他们早就安排好了,沈烈住楼上,潘忆住楼下,各有各的领域和天地,外人乍看之下,绝对会认为这是一桩开放式的婚姻。

 下了礼服,卸下了浓妆,潘忆一条短,一件短得出肚脐的T恤,赤着脚在冰箱里翻东西吃。

 沈烈由楼上下来,他也换掉了西装,但是他的穿着没有潘忆这么的轻松,他一件休闲服,一条比较舒服的西装,脚上穿着皮拖鞋,见她一副狼虎咽的样子,他忍不住的问道:“你没吃吗?”

 “当然没有!”她振振有词。“别忘了我是新娘,哪有新娘吃得象饿死鬼投胎似的!而且‘凯悦’的东西虽然精致,但是份量却不多。”

 “东西多了就不觉得好吃!”

 “所以我要再补一顿宵夜。”她着手指,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见他在沙发上坐下,她也来到了客厅,盘着腿的吃着她手中的一盘冷炸块。

 沈烈看着她的模样,再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她有一种属于清纯式的感,不妩媚、不女化,但白净又充了朝气,这也是一种感,他不知道她要他等多久才肯让他行使他做丈夫的权利,他等不及要‘教’她属于男女之间的课程,他相信她会是一个好学生。

 “你的衣服都象你现在身上穿的吗?”

 她低头看看短得过火的上衣。“这个我都当睡衣穿,我当然还有其他的衣服。”

 “睡衣应该是在房间里穿的!”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他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

 “那就是了,还有谁看得到呢?”她取笑他。

 “我。”

 “你是我丈夫。”

 “不是‘真正的’丈夫!”他故做埋怨状。“今晚也不象是新婚之夜。”

 “我不介意你出去找…”她晃着手中的块,想找个比较恰当的比喻。“你可以出去过你的‘新婚之夜’,假装那个女人是你的新娘就好。”

 “这么的简单?”

 “难道这不是一个好方法吗?”

 “你是单纯还是可笑?”他带着抹笑意说:“在你的想法、你的世界里,好像就没有一件棘手、复杂的事,你用你那种有些卡通化的想法去解决每一件事,从来没出过问题吗?”

 “有啊!”她承认。

 “说来听听!”他愿闻其详。

 “我不是嫁了你嘛!”

 “但你不也把我‘摆平’了吗?”

 “我真的把你摆平了?!”她得意的说。

 “还早呢!”他打破她的幻想。

 她噘起了嘴,好像对炸失去了兴趣“你就不能说一、两句哄哄我的话?当心我在菜里放蚂蚁,汤里放泻葯,水果里面加清洁剂!”

 “你还有多少恐怖的手段?”

 “非常多!”

 “那我最好请个佣人!”他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

 “不!”她坚决反对地说:“当初我们讲好的,我负责三餐和里面的一切家事、琐事,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大老板或是多有钱,我说到就要做到,你绝对不能请佣人,否则我和你翻脸。”

 “你确信你能应付?”

 “当然!不然你为什么不娶一个佣人算了!”她咄咄人。“而且只要你肯出好价钱,说不定她还肯陪你上呢!现在的女人都是向钱看。”

 “那你呢?”

 “我还不到那年纪!”

 “所以我应该很庆幸?”

 “不过你一个月还是要给我五千块的零用金。”她要求。“买一些我自己喜欢或需要的东西,这应该不过分吧?我妈一个月就是给我五千块的零用钱。”

 “再加你五千。”他看看她的衣服。“你去买一些正常、呆板式的睡衣,只要你出了自己的房间就给我穿得端庄一些,别忘了我是一个男人。”

 “女人的身材你应该见多了。”她理所当然的说:“我这种小女孩排骨般的身材,你不会感兴趣的。”

 “不要太自以为是。”

 她挑衅似的看着他。“你别想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不要以为我是你太太就不能告你强暴哦!现在女已经不是弱者。”

 “行了!我怕了你,关于月旅行,我最近有一桩很大的官司在打,所以暂时不能离开台湾,可能我们要过一阵子再去,地点由你挑。”

 “由我挑?”她兴奋的跳起来。“由我决定去哪里?任何一个国家都行吗?欧洲?澳洲?大溪地?”

 “都行。”

 “看来嫁个有钱的老公也不错。”她忍不住有感而发。“早知道我国中毕业就嫁了,也不必再念那么多的书,受那么多的罪。”

 “如果你今天嫁不到一个好丈夫,那张文凭可能就是你找工作或谋生的一项资产,不要瞧不起那张文凭,没有它你受的罪说不定会更多。”冒着她会发火的危险,他不得不告诉她这个社会的真实面。

 “那你为什么不鼓励我完成五专的学业?”

 “谁叫你嫁到了一个好丈夫。”

 “哼!”她和他唱反调。“看来我还是要把书念完,反正重修一个学期也不过几堂课,而且我已经花了四年多的时间,不在乎再多花一年多的时间。”

 “你的确孺女可教。”

 “我爸、妈会乐坏了。”

 “你只不过证明了你的确是块材料。”这时是真的要说一些好听的话。“我也一直不相信你会半途而废。”

 她给了他一个卫生眼,然后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我该去睡觉了。”

 “你不会认吧?”

 “不会,困了,眼睛一闭我就去会周公了。”

 “那你很幸运,不知道失眠之苦。”

 她笑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忽然弯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叫沈烈有些失措。

 “晚安。”她挥挥手。

 “晚安。”他却是沙哑的嗓音。

 “明天早上你要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煎个火腿蛋,烤个吐司,泡杯牛或是咖啡都没有问题。”她照实说:“再复杂一点的就需要时间了。”

 “这样就行了,祝你有个好梦。”

 她做了个没有问题的手势,拿着装炸的盘子回到厨房,洗了手之后再缓步的走回她自己的房间。

 沈烈这会开始意识到潘忆是真正的走进他的生活、溶入他的生命了,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他有了伴,他的屋子不再是空而没有一点笑声,不再是一座豪华的坟墓,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家了。

 他喜欢这种情况,他爱死这种感觉。

 会议结束,一伙人鱼贯的走出会议室。

 王文焕上正要来讨论‘欣荃’那件案子的周依婵,他不由分说的将周依婵拉到一边,象是要告诉她什么国家机密似的。

 “你一早就吃错葯了?”她责怪道。

 “我从来不知道婚姻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沈烈?”

 “会议的记录秘书写错了一个重要的数据,你也知道他是不训人的,他只要冷冷的看你一眼,你就恨不得自己能马上逃到另外一个星球,没想到他今天别说白眼,他居然微笑的纠正了那个会议记录秘书!”

 “这没什么嘛!”

 “他不过结婚一个星期而已!”

 “那只表示他适合结婚。”

 “看不出潘忆那个小女生有这么大的能力,知道她只有二十岁,我以为她要不是拜金就是有恋父情结,但想想我们董事长也不是这么愚昧的男人,她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没想到她真的不同凡响。”

 “那个小女生是颇慧质兰心。”

 沈烈这时也走出了会议室,他一向就不是谈笑风生型的人,但这时他却笑着走向他们。“在商量什么大事?别被王文焕骗了。”

 王文焕做了个要周依婵自己看的表情。

 而周依婵也真的感受到了沈烈的不同,他好像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我没这么容易受骗。”

 “那好!我们到办公室谈。”

 三个人一起走向沈烈的办公室,以往他从来不和职员打招呼,现在则是脸上带着笑,偶尔会朝他的职员点个头,显得有人多了。

 周依婵啧啧称奇,难怪有人说一桩成功的婚姻可以创造奇迹。

 进了沈烈的办公室,沈烈领头在那套豪华的大理石椅子上坐下。“‘欣荃’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的和解金提高到十五亿。”

 “文焕!你看呢?”

 “可以考虑。”

 沈烈沉思了一下。“不用太快下决定,我有一个极可靠的消息来源说,日本一个大财团想要介入,并且要新建一个高尔夫球场,我们再等等看。”

 “那么我回绝他。”

 “起码再拖上一阵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电话,好像有什么感应或心有灵犀似的,果然沈烈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一个箭步的过去接电话。

 “就是我。”沈烈说:“随便你煮什么,青椒牛,好啊!炸虾仁!可以!我不怕胆固醇,煎牛排!你行吗?对不起!”他笑着道歉。“我不是侮辱你,只不过煎牛排的难度似乎高了一点…”他看看王文焕和周依婵。“好!如果你这么有把握,那我找文焕和依婵去吃饭,尝尝你的手艺。”他把手捂在话筒上。“你们今晚有没有空?”

 “有!”王文焕飞快的回答。

 “不好意思。”周依婵不想打扰。

 “有什么不好意思?那个活宝喜欢朋友、喜欢热闹,前天她还请了一票人到家里开舞会。”

 “董事长!那你呢?”

 “我放音乐。”

 “你在一群小头的舞会里当放音乐的?”王文焕现在的表情不只是地球要毁灭了,而是整个宇宙都要消失了似的。“你堂堂一个大董事长…”

 “文焕!那你就不了解其中的乐趣了。”他看着周依婵。“快做决定,让她等太久,她会挂我的电话。”

 “挂你电话?”王文焕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似的。

 “好吧!那我就打扰了。”

 沈烈将手拿开。“今晚就看你表现了…好!我记得!”说完他挂上电话。“你们要记得提醒我买一个柠檬派当今晚的饭后甜点。”

 “董事长!我记得你不吃甜食。”

 “我现在开始吃了。”

 “婚姻真的可以彻底的改造一个人。”王文焕衷心的说:“看来我也该考虑结婚了。”说着他看看周依婵。“你不心动吗?”

 “不是每一桩婚姻都像这样,有时候要碰运气。”

 “你太悲观。”

 “我该走了。”她起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晚上七点到!”

 沈烈点点头。“迟一点也无妨,她非常讲究餐桌上的气氛和布置,花在排碗筷和折餐巾的时间就可以出一顿简单的午饭,她的名堂可多了。”

 “那是她懂得生活情趣。”周依婵夸道。

 “这倒是真的。”沈烈与有荣焉。

 “晚上见了。”周依婵拿起她的公事包,优雅的转身走出沈烈的办公室,留下了淡淡的一缕芳香。

 “董事长!你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要是在以前,王文焕绝对不会问这种和公事无关的问题,但是沈烈已经变了个人,所以他才会如此大胆地问。

 “叫她忆或小潘就,别忘了她还小你十一、二岁,至于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我想是缘分吧!”

 “年龄不会困扰你们吗?”

 “就像忆说的,那不过是数字,你只要看看我们快不快乐,就知道年龄对婚姻是不是有影响。”

 王文焕点头,表示同意。

 “晚上你自己取体会。”

 除了最后那道柠檬派甜点美味、可口外,其他的菜都是普普通通,牛排半生不,炸虾仁太油腻,青菜炒得过老,而汤也太淡,一条鱼还没蒸,鱼骨上还有着血渍,但是他们四个却吃得津津有味、宾主尽,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潘忆的身上。

 潘忆热诚、大方、好客,而且能在十分钟之内和任何人上朋友,热情的叫你设不了防,你不会注意到她的菜并不是很好吃,发而会觉得她能煮到这种地步和境界已属难得,她的诚挚和那股劲,已经弥补了她稍差的烹饪手艺。

 周依婵抢着要帮潘忆洗碗,两个人在厨房里争来争去,不相上下。

 “依婵姐!菜已经这么难吃了还让你洗碗的话,今晚我会失眠做恶梦,良心不安!”一顿饭下来,她已经和周依婵得差不多,连一向和人冷冷淡淡,不是非常热络的周依婵也已拜倒在潘忆的魅力之下。

 “你辛苦的了一桌子的菜,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洗洗碗,你不要和我抢。”周依婵一副非洗不可的样子。

 “我洗碗的方式和别人不同。”潘忆要抢回菜瓜布。“我有洁癖,别人洗的碗我不放心。”

 “那你在旁边看着我洗好了。”

 “我…”潘忆的脑筋转着。“依婵姐!不然我们都别洗,到客厅和他们一块聊天,这些碗反正明天早上再洗也不会太迟。”

 “我真的很想洗。”

 “我真的很不想让你洗。”潘忆苦着一张脸。

 周依婵扑哧的一笑。“你嘴巴上叫我依婵姐,但是心里还是把我当客人,不要想和我辩,如果不当我是客人就让我把碗洗了。”

 “你不愧是个了不起的律师!”

 “听说你哥也是律师。”

 “对!”潘忆点头。“不过他比你好说服多了,这样吧!你负责洗,我来冲并且擦干,我们两个人分工合作,这自粕以了吧?”

 “当然好。”周依婵于是开始放洗碗,非常利落的洗起碗。

 “哇!你不象是千金小姐的手嘛!以前我每次洗碗不是打破盘子就是打破碗,笨手笨脚的,我妈就说我是千金小姐的命,做不了家事,但是看你一副女强人的模样,没想到洗起碗也不含糊。”

 “谁叫我有一段艰辛的过去。”周依婵悠悠的一句“我曾经一个晚上洗过几百个盘子,洗得手都起水泡,像是了水的梅子似的。”她很少提到一丁电自己的过去,这会却又这么顺口的说了出来。

 “但是你已经苦尽笆来了。”潘忆安慰道。

 “不过那一段路却好漫长!”

 “想想未来,不要追忆过往。”潘忆轻快的说:“已经发生过的事,消逝的岁月都不可能再重来,苦过了也就算了,你现在有这么充前途的未来,你是该庆幸了。”

 周依婵看着潘忆,忽然非常的羡慕起她。

 潘忆正值花样年华,又嫁了个好丈夫,什么都不用愁,顶多只是担心晚上把菜煮坏了!她没有经历过风霜,不知道现实生活中丑陋的另一面,她是这么的单纯而且相信这世界是美好的。

 周依婵希望子也能如此。

 但是她的过去和她那颗苍老的心不允许,或许她一辈子都得注定过这种日子。

 “依婵姐!你的表情不要这么凝重好不好?”

 “我只是太羡慕你了。”

 “我值得你羡慕?”潘忆故意一副大惊小敝的表情。“你有自己的事业,而我只是一个煮饭婆,一个月拿五千块的零用钱,你到底羡慕我什么?”

 “沈烈只给你五千块一个月的零用?”周依婵无法置信的口气。“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财产?而他只给你五千块一个月?”

 “但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以前也是五千块混一个月,够用的,而且我还可以由菜钱里面捞一点私房钱。”她小声又神秘的说:“别告诉他!我有时候买五百元却记六百元的账,所以绝对够用的。”

 周依婵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你真是奇特!”

 “适者生存。”

 “原本我以为你是一个幸运的女孩,我现在才知道真正幸运的人是沈烈。”

 “既然我们这么的臭味相投,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潘忆还故意的看了看厨房外,要确定沈烈他们听不到似的“我还是‘女孩子’。”

 “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女孩,对我们每一个人而言,你都太年轻了,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我不是指年龄!”她又气又急。

 “那你指的示什么!”

 “我和沈烈是‘有名无实’!”

 “什么?”周依婵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吃惊、让她意外,但是潘忆明明说出了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你和沈烈‘有名无实’?到底你和他是哪一个人有问题?”

 “我们都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沈烈觉得你年纪太轻,那他为什么要急着娶你,如果是你不愿意,你又为什么要嫁他?”

 “为了自由。”

 “谁限制了你的自由?”

 “说来话长。”潘忆叹了一口气,擦着碗“我只能说沈烈的牺牲比较大,他真的是个好人,我想我会感谢他一辈子,如果有天他也需要自由,我会让他自由。”

 “离婚?”

 “对啊!”她洒的一笑。“我不能牵绊他一辈子,毕竟他是正常的男人。”

 “你不爱他吗?”

 潘忆实在无法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她喜欢沈烈,觉得他是一个很的男人,她也很喜欢和他生活在一起,这种楼上、楼下,邻居又好像是亲密朋友的关系,除了上上课,她自由得像只鸟,以往觉得回她家是一种责任,但现在离开了家,她反而常常回去,她的爸、妈和兄姐都觉得她婚是结对了。

 至于爱…

 她真的答不出来。

 “小潘?”

 “‘爱’这个字很难去下定义。”

 “但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这是当然的!”潘忆严肃的说:“起码我们都很喜欢和对方生活在一起,你不觉得他年轻了很多?前天我陪他去买了两条牛仔,你信不信?他的衣橱里居然没有牛仔!”

 “他三十九岁。”

 “五十九岁都可以穿牛仔。”她将抹布晾好。“是心境,决不是年纪。”

 周依婵渐渐的出微笑,她一向不服谁,她千辛万苦,受尽了种种折磨、白眼,甚至出卖了自己才有今天,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是潘忆在某一方面比她更了不起,她服气了。

 “我来切水果。”潘忆说:“他最喜欢吃水果了,特别是我把水果切成各种花样,他吃起来更有劲。”

 “你还会水果切花?”

 “我自己切一通,不过他很称赞就是。”

 周依婵说不出话来,她的心里有五味杂陈的各种感觉,她自己二十岁时有潘忆这么乐观、这么幸运、这么惜福吗?

 她希望她有。

 但是她却没有。

 王文焕一副有些感慨、有些遗憾、有些太迟了的表情,他一直摇着头,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

 “你一脸怪样子是什么意思?”沈烈忍不住的问。

 “我为什么就没有这种好机会!”

 “台北二十岁的女孩街都是。”

 “有第二个小潘吗?”

 “应该没有。”沈烈骄傲的说:“因为唯一的一个是我太太,你可能还得再找很久或是再等很久才会再有一个忆的女孩出现。”

 “她真的很!”

 “比你想象得好?”

 “婚礼上只是觉得她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现在才发现她不只是外表,她还有内涵,现在的女孩通常都没有什么内涵。”王文焕并不是虚伪的吹捧,他是真的有这种感受。

 “那你就请忆帮你介绍好了。”

 王文焕却看向厨房的方向,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好像有些挫折似的。

 沈烈顺着王文焕的视线看去。“如果是忆,我劝你最好是省省,如果是依婵,那么你更是有得奋斗了。”

 “都不是呢?”

 “那我也只有祝你好运。”

 王文焕想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却依旧在寻寻觅觅,他的顶头上司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孩,有时缘分这东西很奇怪,强求不来的,是不是他上辈子烧的香太少,做的好事不够多?

 “文焕!急没有用,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知道!”他只好自我解嘲。“看她们两个一差差了十岁,却好像很投缘似的,小潘真是有一套。”

 “她老少皆宜!”

 “周依婵一向很冷的!”王文焕佩服潘忆

 “冷漠的人只要碰上忆也没辙。”忽然厨房里传来了尖叫声和笑声,使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也很想到厨房里去分享她们的欢乐。“我一直觉得我不可能结婚,但我还是结了。”

 “我不得不说小潘了不起。”

 “她同时也是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怎么说?”王文焕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我们这幢大楼不是有个很漂亮的中庭和一片草坪吗?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住屋委员会和管理员,他们居然划出一部分的范围让她邀同学来烤,而且这幢大楼里的人都参加。”

 “我也想来。”王文焕兴致

 “那你就等她邀请你吧!”

 “她真是精力十足。!”

 沈烈不知道自己是一副纵容、疼爱的口气。“她好像永远都静不下来,像一座发电厂似的,好在她的嗜好和玩法都是健康的,我也就乐得由她去了。”

 “她不是有姐姐吗?”王文焕怀希望的问。

 “不过完全不同典型。”沈烈声明。“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医生,一板一眼,很有周依婵那种冷冷、傲傲的味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去碰钉子。”

 厨房里又传来了潘忆朗的笑声,而且直大声的嚷着这个笑话太可笑了。

 “我不知道周依婵会说笑话。”王文焕非常不相信的口吻。“和她接触了这几年,她没有说过一个笑话给我听过,甚至连笑容都不多。”

 “那你想不想到厨房听听看,加入她们!”

 “男人不进厨房。”王文焕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样子。“我妈从小就告诉我这一点。”

 “所以你错过了非常多的乐趣。”沈烈起身,似乎不管王文焕跟不跟他都要进去。“我母亲就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和忆在厨房里一边擦碗、一边聊天是你绝对想象不出的乐趣。”说完他径自走向厨房。

 “擦碗?一个万贯的董事长?”王文焕怔在原地自言自语,似乎想象不出那种情景。但是由厨房里传来的吸引力太大,他还是站了起来,目标厨房。

 王文焕决定否决掉男人不进厨房的那一套。

 次,沈烈见到了他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他的姨妈和姨丈带了个身材妖娆,衣着稍嫌暴,而且一副烟视媚行模样的女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三个人都明显一副有所求的样子,特别是那个尤物型的女人,不时的朝沈烈抛媚眼、送秋波,有意无意的出她既修长又感的一双腿。

 沈烈忘不了当年他的姨妈和姨丈是怎么对待他的。他们以经济不佳,自己也有很多孩子要抚养为借口,将他像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即使在非不得已必须照顾他的日子里,也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过,最后终于将他送进了孤儿院,这是沈烈一辈子都记得的事。

 沈烈有今天是靠他自己,他的亲戚们没有人出国一点力,他不必感激他们任何一个人,他过血、过汗才有今天,他是靠自己打下的天下。

 “你结婚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他的姨妈虚情假意的说:“好歹我是你的阿姨,也照顾过你一阵子,你应该发贴子给我的,你妈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已经完成了终身大事,她一定很高兴。”

 柯其祥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太太,谁都知道沈烈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也不希望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而由他现在阴沉、冰冷的目光,陈秀芬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反正我们很高兴你结婚了!”

 “你们今天来有事?”沈烈冷冷的说,没有感情的问着。“我很忙,所以你们不要来讨以前的人情,我记得我开过一张数额不小的即期支票给你们,‘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们早就扯清了。”

 柯其祥立刻堆了一脸的笑。“谢谢你那张只支票,我们今天来是有点小事要请你帮忙。”

 沈烈不语的看着他们。

 柯其祥指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这是我的侄女,叫贝婷婷,原本是当模特儿,现在想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我们想,你有这么大的公司,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应该不难。”

 “请你指教!沈先生。”贝婷婷的声音很甜,但甜的令人觉得不舒服、觉得有些做作,并不是很顺耳。

 “沈烈。”他的姨妈又在一边敲边鼓。“不需要太重要的工作,让她从头做起,婷婷非常有潜力的,比如象公关部啊!等她以后做了,你再派给她其他的工作。”

 沈烈一点也不想录用象贝婷婷这样的女人,她是个花瓶,而他的公司不需要花瓶,她可能是个麻烦,而他不需要麻烦。

 “目前没有缺人。”他拒绝。

 柯其祥和陈秀芬、贝婷婷三个人都傻住了。

 柯其祥有些难堪,他以为沈烈至少会卖自己姨妈一个面子,何况沈烈还在他家住饼、吃过,一张支票又如何?他再撞了撞自己的老婆。

 “沈烈!只是安进你们公司而已!”陈秀芬马上一副委屈、低声下气的表情。“你明明做得到的,我向婷婷保证过,你给姨妈一点面子嘛,看在…”她本来想提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沈烈的妈,但终究聪明的住了口。

 “沈先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贝婷婷有些撒娇的说:“我一定不会令你和公司失望。”

 沈烈有些呕心的看着这一幕,终于按了桌上的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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