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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暴露
 就这样,王纳居然鬼使神差地做了陌刀军的一名士兵。可怜他年届四旬,又是金国的节度使,居然还吊着一条胳膊在城墙上跑来跑去。

 因为断了一条胳膊,也没办法上阵作战。于是,北门守军安排他照看十个炉子,负责熬制铅汁和烧热水。

 但王纳往日身娇贵,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活。生起火来痛苦万状,常常是火没点着,反被烟熏成了兔子眼。

 赵明堂本对王纳这个敢战之士青眼有加,可看到这个家伙实在太无能,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问王纳:“你究竟能做什么呀,笨成你这种样子还真不多见,真是丢了我赵某人的老脸。”

 王纳羞得面通红,想了半天自己还什么都不会,难道要对他说自己的特长是作官?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回答,说:“我会写字。”

 “什么?”城墙上的众人都同时看了过来。

 赵明堂怒吼:“洒家也识字!”这一气,赵明堂又开始咳嗽起来,直气得额头都咳出汗来。

 王纳的一张脸更是红得快要燃烧了,他低着声音说:“我以前在辽国的时候还参加过科举呢!”

 “真的…科举,这么说来,你是个文人了?”赵名堂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王纳更是羞愧,回想起这两天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那里受到的屈辱,悲愤地嘟囔:“百无一用是书生。”

 “太好了!”赵明堂欢呼一声。一把将王纳搂住:“我这里正缺一个参军。他地。古松读书多。骄傲得快变成一只公了。李鹞子那里有个半路出家地读书人梁云龙。也拽得不象话。老子看他们就来气。现在。我河东军地读书人都被杨侯要去了。关群、虞先生都成了他地心腹。也不知道给我派一个过来。好家伙。你居然参加过科举。太好了。看我不气死古松和梁云龙这两个假书生!”

 王纳一呆。心中欢喜。忙跪在地上。假意道:“愿为将军效劳!”

 “起来。起来。好好干。以后你也当我老赵地军师。”赵明堂怪气地笑了起来。

 城墙上地河东军伙食极好。中午。城中地辅兵担着十几口木桶跑上城来。将一个个白面馒头分到各人手中。城上地每个士兵每人还分得半斤和一碗羊汤。

 吃惊于河东军地良好待遇之后。王纳看着手上地半斤和那碗汤。心中一阵烦恼恶。他习惯吃斋。一嗅到羊地腥膻就恶心得不行。

 “吃吧。吃吧。不吃怎么长力气。你身子又弱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做我地参军?”赵明堂盯了他一眼。

 王纳被他一看,心中发慌,忙将头转到一边。

 城中,城军民都走出家门。手中拿着大盆和粮票在街上排起长龙。等待河东军的配给口粮。据赵明堂说,城中的粮食和物资都已经被河东军彻底征收。现在。城但凡气的,都已经被捆绑在杨华的战车上。

 上一次宗翰遇到王禀。八个月都没能拿下太原。现在遇到更厉害地杨华,这仗估计也打不下去了。王纳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又回想起自己给宗翰带信说娄室已经打到郑州时,宗翰脸上的表情,他隐约地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那么对劲。

 粘罕虽然是女真第一猛将,可为人十分狡诈,加上有有谷神这个谋士在,他们应该知道,强攻太原是根本没任何可能地。可又为什么要使用蚁附攻城这种等而下之的手段呢?

 受到河东军的沉重打击之后,完颜宗翰并未就此罢手。饭还没吃完,女真大营又传来响亮的号角声,希尹再次指挥部队攻城了。

 这一次进攻,女真人在北门再次投入了一万人马,在进攻开初,投石机照例开始了短暂地火力压制。不过,这回城中的守军以有了戒备,因此,这一次依旧没有人伤亡。

 然后,女真士兵推着数目众多的攻城器械扑到城墙之下,一声呐喊,沿着云梯死命地朝上面攻来。

 而城中的河东军的器械也开始击,投石车、弩炮、子弓、夜叉檑、砖檑、泥檑、木檑、车脚檑、奈何木、坠石、狼牙拍、铁火、游火铁箱、行炉、猛火油柜、燕尾炬、飞炬、金火罐…王纳知道和不知道的武器都轮番地被推了出来,逐一使用。

 太原虽小,但坚固之处不下东京,在付出上百条人命的代价后,河东军终于将女真人的进攻打退。

 这次进攻,金人有备而来,有在后面于被打退安排了督战队。所以,战斗一开始就显得特别地惨烈。到傍晚地时候,女真人的进攻终于结束。

 王纳因为是伤员,加上有做了赵明堂手下地文吏,就躲在箭楼里呆了一下午。等夕阳染红了西面天空,王纳探头看下去,却见那条护城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波光粼粼起来,仔细看去,却是一弘热血。

 他面色苍白地坐下,再说不出话来。

 这次攻击,女真人损失超过五百,可谓前所未有的惨败。

 晚上,赵明堂发动了一次反扑,斩首五十级后得胜而归。

 不过,让赵明堂暴跳如雷地是,居然有两的士兵被金人俘虏了。

 第二天,这两个河东军士兵被金人推在楼车上当挡箭牌,再次向太原冲来。

 见自己人落到敌人手中,城墙上地众人都沉默下来。

 而那两个士兵则大声怒吼:“你们还是杨侯的兵吗,向我击,快啊!老子已经活腻了,想死…击,击…你们都是女人,女人---猪!”

 城墙上,所有人都着脸。

 “混蛋!”赵名堂冲到一辆弩车前,调整了一下方向,狠狠地提起大锤往扳机上砸去。

 “不!”王纳不住大声惊呼。一支巨大的弩箭了过去,将一个士兵铲掉了头颅。热血泉水一样飞溅,淋了身边那个俘虏一身。

 活着的那个俘虏哈哈大笑:“痛快,赵指挥,谢啦,再来一发!”

 苍凉的歌声从他口中响起:“岂曰无衣!”

 赵明堂又是一锤敲下去,悲愤地大叫:“与子同袍…-”

 王纳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河东军人,他不是细,不是俘虏。

 第三天,堆积在城墙下的尸体更高,因为没有人收尸,臭得人睁不开眼睛。大群的红头苍蝇覆盖在死人身上,低头看去,那一片山尸海正微微动,如同活了过来。

 王纳吃着扔了一块石头下去“轰!”一声,黑色的云团腾上天空。

 这一,宗翰没再进攻。一万多女真人同时动手挖壕沟,蜘蛛网一样的壕沟向太原延伸过来,直接挖到城墙部。到夜里,借着夜的掩护,他们在城下堆积了大量的柴和,试图用火攻。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城门突然大开,游奕骑突然出现,将下面的敌人砍得四下逃窜。

 第四天,敌人的士兵终于冲上了城头,城墙上,到处都是厮杀纠在一起的士兵。漫长的一天结束之后,城上的河东军伤亡惨重,牺牲了五百多人。

 王纳已经不知道城上的守军究竟换了几茬,来一波倒下一波,前赴后继,不竭如江河。

 四天的厮杀,宋、金两军士兵已经陷入了疯狂,世界都是血红的眸子。只赵明堂已经神色不变地坐在箭楼里,冷静地下达着各种命令。

 “禀赵指挥,金人冲上来了。”

 “派出一百个陌刀手,去那边维持一下。”

 “敌人退了。”

 “把陌刀手撤下来,辅兵补充上去。”

 一个面灰尘的士兵伸出肮脏的双手去抓热气腾腾的馒头,直抓得馒头上全是黑色的爪痕。

 这个时候,王纳看见远方的金营上空有大群飞鸟掠过,有无数金人正在空地上张网。他手一颤,馒头落到地上“赵将军,敌人在捕鸟。”

 “那又怎么样?”

 “只怕敌人会使用火杏,我听人说,金人带了许多杏子核。”王纳斟酌语气念道:“磨杏子中空,以艾实之,系雀足上,加火,薄暮群放,飞入城垒中宿,其积聚庐舍,须臾火发,谓之火杏。”

 “这是什么?”赵名堂愕然。

 “这是李卫公兵法上写的。”王纳道:“怕就怕金人抄书,也给太原来上这么一招,是不是提前做些防备,以免失火?”

 赵明堂呵呵一笑:“这种攻城法太骇人听闻,说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王纳“有备无患,还是提前做些准备为好。”

 赵明堂想了想起身下城:“我去问问虞先生和关群,问他们书上是不是写过。”

 等赵明堂离开没片刻,四天前给王纳裹伤的那个郎中突然来了,还带着一个军官。一进箭楼,他就指着王纳说:“古老板,我已查实,城中没这么一个人,可以确定他是北奴的细。”

 那个姓古的军官一挥手,从外面冲进来两个士兵将王纳按在地上。

 王纳心中一凉:“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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