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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后,严观羽“大病初愈”,立刻奖赏平劳苦功高的孙管事;卫珩一回到北凉城,他马上告诉好友,怀真将会留在他身旁,头一个受惠者又是孙管事,总算不必再受主子情绪上的波及。

 孙管事可说是人逢喜事精神,平僵化的表情也稍显和缓。

 怀真的甜美以及善解人意收服了严府上下,严观羽对她的疼爱,底下的人早看在眼底并乐见其成。

 严观羽很快便把怀真订下来婚期就在两个月后。

 所有人都十分欢喜,唯独怀真有些闷闷不乐,然而她的闷闷不乐只会在特定人面前表现,就是要让“某人”看清楚,而“某人”自然也没有遗漏。

 “怀真,你怎了?”他在看帐簿,这丫头乖乖坐在他身边,以一双是哀怨的眼神瞅他,再不发现的话,恐怕有人会因为压抑过久而气绝身亡。

 “主子终于察觉怀真的心情了吗?”太习惯喊主子,她一时纠正不过来,严观羽也没管她,一切随她高兴。

 按照他大人有大量的说法——她都是他的人了,区区一个称谓又如何,反正两个月后她就是严夫人了,不如等到那时一次再改,免得有人嫌他爱计较。

 “你的心情牵动着我,我怎可能没注意到你,是什么事,说吧!”

 “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其他人不再让我帮忙,你又不让我去卫府,现在我开得发慌啊!”除非严观羽在府内,不然她每天闲到都想去数数严府究竟有多少只蚂蚁了。

 “你什么事都能做。”他说。

 怀真不翻翻自眼哀怨地抗议:“结果我什么事都不能做。”

 “当然能,你快是严府的主子了,当然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放下帐簿,决定先好好安抚她。

 她仍质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双瞳万水悠于他的心底,教他怎不心甘情愿奉上一切。

 “我可以去卫府吗?”她喜孜孜地再问。

 “不。”

 瞬间,她脸蛋垮下,好不伤心。

 “我是说,在严府内,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

 “这样啊…”怀真思绪飞快转动。

 结果,严观羽一句承诺铸下大错——五后,她整理出一间空房说是要教导孤儿念书识字,一得知这件事,他立刻承诺要成立学堂,提供穷人家的孩子就读才化解麻烦,为兔怀真有后续动作,他把事情由孙管事处理。

 想当然耳,有孙管事处理,哪还轮得到自己出马,于是怀真又闲了起来。

 这经过书房,突然想起严观羽从不让人打扫书房,既然他说在严府内,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她便大大方方进去打扫。

 书柜里的书应是许久没有翻阅,外头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书案的角落也沾上尘埃,难得终于有事让她忙碌,怀真很快便投入打扫的乐趣之中。午后,工作接近尾声,她还偷吃了两块萝卜丝饼当作赏。

 重新找回这种忙里偷闲的乐趣,怀真显得有精神多了,准备一口气忙完剩下的两层书柜,她向长工借来梯子,登上最顶,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擦拭,抹去书柜里的灰,才把书放进去,如此的动作反复了十几汶后,终于轮到一本破旧的书,毫不起眼的书皮却吸引她的注意。

 因为她发现最上层的书仅有这本一尘不染,应是经常有人拿起来翻阅所致,但这本诗经会是谁经常阅读?

 严观羽?她怎么都联想不到会是他。

 好奇心驱使之下,她翻开那本诗经,书中夹着一张纸顺势落下,她赶紧下梯子拾起那张纸。

 观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冯怀真

 她念出纸上所写的内容轻易地又念出最后一段。

 “挑兮达兮,在城关兮。一不见,如三月兮。”

 这是诗经郑风里的“子衿”,失忆后不会读过,然而她竟能正确无误念出,表示以前读过,而且还是为了严观羽而写…

 怀真连忙取来笔墨,一笔一画写出原文,两相比对后确认是她的字迹,也就是说一她与他以前就认识了?!

 这…突然的讯息令她心困惑。

 “冯…这是我的姓氏吗?”

 怀真再也没了打扫的心情,她坐于书房内望着泛黄的纸发楞。

 既然他们先前认识为何他要隐瞒不说?

 她的脑子里逐渐堆浓浓的困惑。

 严观羽刚回到府里,经仆人通报怀真在书房待了整天,他心头一惊,立刻赶往书房,没料到最想藏住的秘密仍是被她知道了。

 冲入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柜最顶空了几本书,那本诗经如今放在案上,而怀真手中的那张纸正是他隐藏的秘密。

 “怀真…”他喊她。

 怀真抬起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原来我曾写过这首诗给你,那时…我必定很喜欢你。”

 严观羽上前拿起那张纸,纸虽随着时间泛黄,脑中的记忆却不曾褪“子衿”更勾起他的回忆。

 “我姓冯…是吗?”

 “嗯,你本是河城冯府的千金,六年前,我路过河城结识了你,当时你才十四岁,花样年华的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深深为你着,明知你我岁数差距太大,仍决定要前去提亲,怎知一场无情火改变了一切。”

 “火?!”冯怀真想起梦中的那场火。

 “那夜,冯府遭逢火劫,当我得知赶往时已慢了一步,除了你以外的人全命丧火场,我只能尽力安抚你,正准备带你回北凉城时,你突然失踪…原来你爹娘与卫珩的爹是朋友,卫珩一接获消息便赶往河城,之后带走了你,这些我之前都不知情,后来再见你时,你人已在卫府。”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已逝的伤痛。

 “为什么不对我说?”她果然不是平白无故作那些梦。

 “关于这点,我与卫珩都有共识,既然你已失忆,那记住饼去的痛苦又有何用?只是让你多挂心罢了,因此我们不告诉你,我也不会以昔日的身分接近你,除非哪天你自己想起,若不是你发现这张纸——我也不可能对你说。”

 “我为何失忆?”

 “关于这点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她的苦,无人知晓。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是啊,那时的你天真烂漫,其实现在的你也没多大改变,唯一变的是你忘了我,假若我能更多留心你一点,你说不定就不会失忆。”他不知有多遗憾当时没能花更多一点时间陪她,若他更尽心尽力他们也不会错失这几年的时间。

 严观羽眸底藏不住的思念全映入她眼中,冯怀真拉住他的手,打趣地说:“先前当你凝视我的时候就好像是透过我在看着什么人,害我真想学那些书里的角色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姊妹们,如果我有姊妹的话。”

 “你是独生女,并无姊妹,除了爹娘以外也没有其他亲人。怀真,我仅是单纯看着你而已,因为你是我深爱的人。”

 “抱歉,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她眼愧疚。

 “没关系,我只求你平安无事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了,失去的时间我们也能一点一滴填回来,我们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不是吗?”

 冯怀真微微一笑,灿烂绚丽。

 “是啊,你也别再无法无天宠我了,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如今你不愿让我得知的事情也让我知情了,既是一家人就别老想着补偿我,过去的事就忘了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啊!”冯怀真主动投入他怀里,一双纤臂牢牢搂着他的

 “宠你是我的幸福。”

 “把我宠上天怎么办?”她扬起脸上他温柔的脸庞曾经不喜欢他的笑容,如今反而深深恋上了。

 “不怎么办,好好捧着你就好。”

 “我不想再与你分离了…”

 “不会了,我保证。”

 冯怀真又埋入他怀里他的话令她心安,却有一道黑色漩涡在她心中泛滥着,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感觉仍有不安。

 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不好的感觉抛到脑后,再睁开眼时,角已微微上扬。

 “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事?我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她试图多了解一点过去的事好分散内心的不安。

 严观羽顿了一下,说:“你爹…他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你娘温柔婉约,他们十分疼爱你…”

 这晚,她窝在严观羽怀里,听他摆摆道来有关自己的过往,一点一滴重新烙印于她脑海。

 或许最后仍想不起昔日的事,至少现在有严观羽的陪伴,未来便能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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