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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真傻还是假傻?
 “我说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到底要不要?”

 “…”他没有说话,只是吻她,一直不停的吻。

 “你真傻还是假傻?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她有些生气了。

 “怎么要?”他问,继续吻她。

 “赵樽,你要了我吧?”她不好意思地咕哝。

 重重一哼,她身子靠着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可真暖乎,明明他的膛硬得像铁一样,却是那么的好抱,让她总想永远溺在他的怀里,永远也不放开这样的温暖。念头上来,她突然心里有了谱,想要在他出征之前,留下一点什么。

 “阿七…”赵樽低低喊着,身子贴过来,低下头亲吻她的脖子“爷答应过父皇,不得不去。”他的呼吸很热,亲吻很热。夏初七颤了一下,脖子上的,麻麻的,心里却是酸酸的。

 “赵十九,你个王八蛋!大晏没人了吗?非得你去?你那个爹,安的什么心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什么东西!”

 夏初七气得眼圈一热,动不了,就拿脑袋去撞他。

 “阿七,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爷怎能临走了还祸害你?”

 赵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弯下去捡起来,又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上,伸手要去抱她。她不依,使劲推他。他再抱,她大怒,在他怀里挣扎不已。他死死圈住她就不放,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拼了吃的力气去扯他的衣服,揪住死死的捶打。他无奈的叹息,扣紧了她的手腕,把她牢牢摁在膛上。

 那个花瓶很结实,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儿居然没有碎掉。

 “对不起我什么啊?现在说对不起有个用?赵樽,你明明可以做到的不是吗?三天出征,咱们可以提前结婚啊?你为什么不给皇帝说——先成婚,再出征?”

 对不起?她是想听这句话么?夏初七阴沉的一张小脸儿,突然布了黑线,心里气结不已,一把推开了他,那力道大得,把桌上的一个青瓷花瓶给带到了地上。

 “阿七。”赵樽双臂一紧,纳她入怀“对不起。”

 夏初七弯着角,朝他点点头“还有呢?”

 沉默了片刻,他干燥的手才抚上了她的脸“爷要北征了。”

 赵樽眸里波光一片。

 “晋王殿下,您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可谁能告诉她,这世上有哪一个即将成婚的新娘子被人给毁了婚礼,放了鸽子,还会有好脸色看的?见他默不做声,她仰着下巴,像一个讨债的。

 “还能有谁?”夏初七转过头去,恶狠狠瞪他。

 “谁惹到你了?”

 赵樽停顿了一下,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终于舍得来了?”她没有回头,气咻咻地抚着小马的羽

 细细回想,她觉得他每一次来,都是无声无息,就好像突然凭空变出来的一样。每一次都能让她因了这份“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欣喜感。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站在了她的背后,她才感觉到他的存在。

 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小马啄食,她静静的等待。

 一共就只有三天相处了,他又怎会不来?

 侍妾的丫头们都被她赶出去了,她知道赵樽晚上一定会来。

 景宜苑里冷冷清清,只剩她一个人。

 可剩下只有三天,赵樽要备战了,她能做些什么?

 几年后,人还是那个人吗?见惯了后世的感情飘移,她坚信不仅世事会变,人也都是会变的。等战打完了,也许他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了。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至少,如今她的世界里要是没有赵樽,她觉得太没有滋味儿了。

 赵樽北上,得要多久才能相见?

 老皇帝已经下旨,由晋王赵樽与定安侯陈大牛分兵北上,大军将在三后出发。这一次的战争,将会带来多么深远的历史意义夏初七不知道,只知道她盼了好久的大婚是真的要泡汤了。

 战争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应天府。

 大战在即,朝野震动。

 …

 …

 再然后,她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还有他再次启开的原始韵律。

 她呼吸不畅,没有睁开眼,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巡视。

 他身子微微僵硬,停了下来。

 “侯爷…”

 做闺中女儿时,她向往与郎情妾意的你侬我侬,向往“生死相许”的爱情诗篇,喜欢那些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刚烈女子,可此刻她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只是慢慢地抱住了他,在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里,带着不知是痛苦还是娱的声音,低低叹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熟悉这种声音,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身上汗竖了起来。与上一次没有什么不同,他动作仍然糙,下嘴也狠,咬疼了她,但她却怪异的发现,除了那疼痛之外,她反常的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欢喜,欢喜得失了神,直到她在他低哑的声里,再一次被他占领,她才闭上眼睛,后仰着头,觉得心底有一种什么情绪像身子一样裂了开来,从与他合一的地方,像毒药一般蔓延在了浑身百处。

 肩膀微微一缩,她退了一步,死死拽着鞋垫,准备调头。可直到她的身子离地,人被他卷到了那张花梨木的榻上,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她狠狠在下面,胡乱地扯着她的衣服,啃着她的脸和脖子,嘴里含含糊糊地发出一种浓重的低

 “侯爷不喜欢,也,也没关系,你走吧…”

 他没有刻意表现什么,可他本是一个很有气概的男子,只盯着她,就让她很不自在。咬了咬,她的头垂得很低了,突然也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人还是那样的陌生,尽管有过夫之实,可她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她,就像在某一个时候,突然碰见,又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她想,也许是心虚,所以她怕他。可她说完了,却半晌儿没有听见他的反应。她咽了一下唾沫,抬头,看见他情绪不定的脸。

 “侯爷就要走了,妾身没什么东西可给您的,这鞋垫是妾身做的,做得不怎么好,你要是用得上,就拿去穿着…”

 她从箱子里翻出几双鞋垫来,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皮儿。

 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少绣东西,像鞋垫这样的物件儿,就连夏初七她都送了,自然也有准备他的。只不过之前她没有机会给他,如今那些东西,刚好可以解去她这个尴尬。

 “侯爷您等一下。”

 涩涩的笑了一下,她艰难地起身,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他,这一声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觉得有些话想要说清楚。可等他转过头,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时候,她绞着绢帕,却不知道还能与他说什么。问他是不是也以为她与顾怀有私情吗?可她确实与顾怀有一些过往呀?虽然那是在她入定安侯府之前,可如今与他解释,会不会太打他的脸了?

 赵如娜心里一窒“侯爷!”

 双手撑着膝头,他终于起身,一个调头,大步往外。

 “俺走了!”

 一个人一句话说完,似乎再也没有要说的话了。而下一次见面,或许是两年,或者是三年,谁也不会知道了。一场战打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陈大牛懂得,赵如娜自然也懂事。

 “嗯。”

 良久,她垂下眸子,笑了“应该的。今之事,多谢侯爷。”

 赵如娜看着他,他却把目光避了开去。她自嘲的一笑,想到了松子坡那一幕闹剧,也想到了他抱她回来时的表情。如此看来,他不问不追究还善待她,就是为了等他走之后,他的家人在京中能有一个庇护,毕竟她是东宫出来的人。

 “再有两,俺就要出征北伐了。出征前军中事务繁忙,俺就不回来了。俺走以后,家里的事,你多多照顾。”

 他好像也是洗过澡,处理过身上的伤口了,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儿没有了,就端正地坐在她的榻前,那一张她常常坐着看书的椅子上,与她隔了好几尺的距离,声音沉沉地说。

 可等她去净房里沐浴完了出来,他却在屋子里等她。

 她以为他走了,不会再回来。

 赵如娜看着他的背影,不免苦笑。他已经很给她的脸面了,当着金卫军那么多的人,她“偷人”了,与人“私奔”了,他却把她抱了回来,没有怒吼,没有打骂。他这么做,至少保证了在他出征之后,等她与顾怀有“私情”的事在京师传开来,侯府里的人不会随便嚼舌说他不要她了吧?

 入了屋子,他把她放在榻上,仍是没有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陈大牛走路正如他这个人,步子迈得大,不像她见惯的王孙公子们那么斯文优雅。可以说,他整个人身上,就是一种原始的,野蛮的,好战的,任何时候都有一种似乎会把人给撕碎的力气。

 从松子坡回来,他一路策马狂奔,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眉头紧皱,面上的阴沉也是显而易见。其实她很希望他能发怒,质问她为什么要与顾怀勾勾搭搭。可他偏偏不问,她也不好解释。因为解释这种事得分人,可以解释得清的人,不需要你的解释。需要解释的人,一般来讲都解释不通。

 不是不紧张,被无数人驻足观看,赵如娜其实很紧张。

 陈大牛带着赵如娜回府的时候,已是薄雾冥冥。他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也把定安侯府的人给吓得半死。老娘上来了,哥哥嫂嫂也上来了,可他什么也没有说。赵如娜也是紧抿着,由他抱着下马,也没有挣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了她居住的小院。

 …

 …

 曾经她总执著于爱与恨,好与坏,非得将生活里见到的黑与白分得清清楚楚。可如今却觉得,这些界线越来越模糊。人人活着都不易,大树有大树的活法,小草有小草的活法,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孤独寂寞冷。全凭一颗心主宰人生,所以天下从未太平。

 将士们又是一声哄笑,哄笑之后,双方的人马都开始整队散开。夏初七翻马骑在马上,看着水一般退去的金卫军,还有从坡上退下去的锦宫帮众,一时间觉得中有一些情绪在剥离。

 “俺送你回去。”

 杀戮的场面描述起来,无非就是鲜血。可实际上,还是只有鲜血、痛苦,绝对没有半分的诗意。陈大牛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金卫军们全部都在欣鼓舞的大吼,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走过去拎了赵如娜丢在马上,只有一句。

 一场斗殴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上去极有戏剧,却也真实的反应下时下江湖人的心。不管是陈大牛还是锦宫的帮从,他们骨子里其实都是汉子。血了,人杀了,说一句两清了,尽管山顶上的血还没有干透,可干戈真就这样平息下去了。

 陈大牛回头“一麻袋石头,你他娘的要不要?”

 “两清了?一百两的赎金呢?”

 说罢他推开面前的人,大步往外走,傅成昊看着他。

 “你们杀了俺未过门的媳妇儿,俺也杀了你们那么多人。咱们算是扯平了,往后谁他娘的还要报仇,看清了老子,别找旁人的麻烦。”

 一场厮杀和混乱停了下来,陈大牛拎着鲜血淋淋的刀,气吁吁,显然也是累得够呛。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傅成昊和地下的尸体,不等夏初七说话劝解,丢下刀来,看着这些人。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

 傅成昊喉咙滑动着,红着眼睛看过来,终是一咬牙,跺脚。

 “二当家的,她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证明,他就是大当家说过的那个在承安救过他的李邈,你们要相信啊,这都是大哥的意思…”

 那是袁形从不离身的东西,可以说是他的信物。有人吃惊的看了过来,有人在怀疑,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当场应下。这个时候,二虎子爬起来也踉跄着冲了过去,往地上一跪。

 她骑在马上,高高扬在手里的,是一个象牙制成的班指。

 “锦宫的人听着,我叫李邈,我受袁大哥临终所托,暂时掌管锦宫帮务。我命令你们都先停手,你们不相信就看看,我手上是什么?”

 两个女人在场边上呐喊,对于杀红了眼睛的男人,能有多大的作用?没有人理会她们,杀声依旧。锦宫的人不住手,陈大牛一人之力自然更不会住手,眼看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受伤,李邈把心一狠,突然一拍马股,冲了过去,大声喊。

 李邈喊声落下,夏初七也高声喊“大牛哥!我是楚七。等下他们住了手,你也先停一下好不好。咱们先停下来,再仔细说。”

 “傅大哥,不要打了,你们先住手。”

 她往前走了几步,可人群里打斗不止,被锦宫帮众围在中间的陈大牛浑身浴血,像一个杀红了眼的魔鬼,刀刀见血。锦宫帮众也是新仇旧恨上来了,前赴后续的往上冲,都恨不得生吃了他的

 李邈面色煞白“我试一下。”

 看着被锦宫帮众围在中间的陈大牛,看着俨然成了一个屠宰场的松子坡,夏初七皱紧了眉头,与李邈换了一下眼神儿,急快地问:“表姐,你能让锦宫的人先住手吗?”

 一路跟夏初七过来的二虎子,看到这么多的金卫军,知道锦宫的大劫到了,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郡主,救救锦宫吧。袁大哥没了…看在袁大哥与你相一场的份上,救救锦宫的兄弟们吧?”

 “郡主,大牛那人是个犟眼子,说了不让人帮,咱们就不能去帮。可他一个人,这刀剑无眼,看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放心啊。”

 她话音刚落,耿三友也打马过来,脸都是焦急。

 夏初七上了坡顶“驭”了一声,跳下马跑向赵如娜,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看着焦急的李邈“表姐,我看这再打下去,不管结果如何,互有伤亡是在所难免的,梁子也是越结越大,得想个办法…”

 “楚儿,怎么办?来迟了!”

 看着金卫军把松子坡团团包围的阵仗,李邈面色都白了。

 绿儿踮着脚,目光里是崇拜,赵如娜却没有吭声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就在稍顷之后,在一阵阵风声传来的喊杀声里,坡下的荒草地里,又有几骑飞奔过来,最前面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夏初七和李邈等人。

 “侧夫人,侯爷真了不起,真是一个大英雄。”

 先前跑下去的赵如娜,也爬上了坡顶,站在了金卫军的中间,死死抿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一敌百是什么样的,她从前只是看过话本,听过赵子龙,听过张飞等等英雄人物的传记,可今松子坡上混乱的砍杀声,却震得她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

 一时间,兵器的“哐啷”声、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可带着金卫军赶来接应的耿三友,刚喊了一声“杀”,就被陈大牛给厉声喝止了。他知道陈大牛的脾气,红着眼睛退到圈外,远远围住,没有上去。

 “兄弟们,宰了他为大哥报仇!”

 傅成昊看着已然冲上来的金卫大军,眼睛都红了。

 “没讹你,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今儿老子还就一个人,不让他们帮忙。你们要有本事砍死老子,只算老子命不好。可老子若是砍死了你们,也是你们恶有恶报。来吧!俺看了,这松子坡风水不错。”

 陈大牛拎着刀,转身看着他。

 “陈大牛,你他娘的讹我?还算爷们儿吗?”

 “杀你脏了老子的手。”陈大牛低骂一句,一只手拎起他的领子,往边上一甩,他的人就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而正在这时,坡下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嘚嘚”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杀”声席卷入耳,傅成昊当即变了脸。

 可预想中的刀子却没有砍下去,只有他身后那一颗腕口的松树被齐折断。

 陈大牛瞥了一眼傅成昊,松了松筋骨,猛地一下出身边一个锦宫帮众的佩刀,走向背靠松树坐在地上的顾怀。他每多走一步,顾怀就往后挪一步,直到他挪无可挪,看着陈大牛狠狠挥下的刀口“啊”的尖叫了一声,那便顺着管汩汩下来,打裆。

 “放开他。”

 此时的山顶上,锦宫的人马约摸有一百来号人,而陈大牛就孤身一个人,傅马昊虽早知他是战场勇将,也不怕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上翅膀给飞了。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陈大牛寒恻恻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苍白的顾怀,他摆了摆手。

 陈大牛看他一眼“要宰也得老子亲手来宰。这种事,怎好劳烦二当家的人效劳?不晓得二当家的,愿不愿意成全?”

 傅成昊微微一愣,似笑非笑的看他“侯爷真是好怀啊?还向着夫?”

 陈大牛扫了过去,低喝一声“慢着。”

 “是!”有人应了,拎着刀就走向顾怀。

 “来人!把那怂蛋给宰了。”

 “啧啧啧!”傅成昊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大牛,看了看顾怀“侯爷这顶绿帽戴得…兄弟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样好了,侯爷的命,兄弟今是一定要的。但,侯爷的事儿,兄弟也免费帮你解决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手底下的人。

 赵如娜垂下眼皮,语气生硬,低低吼她“你会打,还是会杀?你留下来,能做什么?”说罢她死死揪着绿儿,头也不回,谁也不看,飞奔似的往坡下跑。女人得有自知之明,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侧夫人,我们走了侯爷怎么办?”

 绿儿脚下一阵踉跄,却拖着她不肯走。

 赵如娜狠狠拽她“走!”

 “侧夫人,侯爷,侯爷他…”

 陈大牛面色沉沉,没有吭声儿。那绿儿被说得有些臊,泪水涟涟的跑过去,拿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抓住了赵如娜。

 赵如娜抚着酸痛的胳膊,侧头看了陈大牛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抬步就往坡下面跑,那速度快得让傅成昊吹了一声口哨,大笑“侯爷,看见了吧?这娘们儿不仅跟野男人厮混,良心也都让狗吃了?哈哈!”

 “滚吧,算你们好命。”

 这些混行帮的人,就讲究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见陈大牛已经被箍制住了,傅成昊也不多啰嗦,直接让手底下的兄弟松绑放了赵如娜和绿儿,往坡下推去。

 “侯爷,不是你得太狠,咱锦宫不干这样的事。兄弟们,把那两个娘们儿放了。”

 陈大牛不再吭声,一步一步向山坡上走去。刚到半坡上时,几个锦宫的人蜂拥下来,反剪了他的双手,刀子抵住了他的脖子。他没有抵抗,脚步走得稳稳当当,那傅成昊见状眯了下眼,冷哼一声。

 “够有种啊?!行,你举着手走上来。”

 “少他娘的废话了!不就是想给你们大哥报仇吗?人是老子的人杀的,冲着老子来啊?绑娘们儿算什么东西?有种的就放了她,绑了俺去。”

 陈大牛在坡下环视了一圈,情绪不明的拎着刀向前走了几步,直直盯了一会,突然抬起手臂,松开了手。只听“哐啷”一声,他丢下了手上的佩刀,又下了身上的重甲,冲着坡上的人伸开双臂。

 说罢他一偏头,手底下的人就把被绑着的赵如娜和顾怀三个人推了上来,看着赵如娜苍白的脸,傅成昊哈哈大笑“我说侯爷,这一回你还真得感谢我们锦宫的兄弟。要不是我兄弟帮你把侧夫人带回来,只怕这个时候,你这位漂亮的侧夫人已经跟野男人跑了,哈哈哈…”

 “说得好!”傅成昊冷笑一声“不过你一个人,只能换一个。可我这里有三个人,不知道侯爷你到底要换谁?”

 “二当家的,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要的人不就是老子吗?何必跟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你放了她,俺由着你处置。”

 “爷爷凭什么信你?”

 “俺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先钱后货那是亏本买卖,俺不会干。金子就在马上,一会俺一吹口哨,马自然会带回来。”

 陈大牛看了他一眼,下了马,放开缰绳,突然狠狠拍了一下马股。那战马受惊之下“嘶”的一声长啸,驼着麻袋就快步飞奔了出去。在傅成昊不解的怒斥中,他声如洪钟地说。

 “够爽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要耍什么花样儿,你女人的命攥在我的手里,你老实点,放下武器,一个人把金子提上来。一手钱,一手货。”

 “带来了!放人吧。”

 陈大牛目光炯炯,拍了拍马上的布袋。

 松子坡的山顶上,风声猎猎,锦宫行帮的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骑马奔来的陈大牛,哈哈大笑着,傅成昊率先开口“定安侯!久仰大名,老子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像条汉子。走,会会他去。”

 傅成昊“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

 那人点头“一个人。”

 傅成昊侧过头,目凶光“一个人?”

 “来了来了,陈大牛来了。”

 这时,坡下放哨的一个人爬了上来。

 “二当家的——”

 这个男人曾经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别人欺负她,要把她当宝一样呵护着。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定安侯府的大树下,他还说要带着她天涯海角,与她远走高飞…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拿什么来保护她呢?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她觉得整颗心都是凉的。

 她的爷爷,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在东宫的侍卫…就没有一个人像顾怀这样痛哭涕地求饶。可顾怀哭得很大声,在他哭的时候,鼻孔里竟然还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泡泡来,看得她生不出来同情,只是觉得滑稽,像戏台上的小丑一般滑稽。

 活了十六年,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哭。

 在众人的调侃和哄笑声里,赵如娜紧紧抿着下。她看着顾怀挣扎、喊叫、求饶、与她撇清关系、痛哭涕地说他家里还有双亲,还有十几口人等着他来养活,求他们饶他一命。她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靠在松树上一动也不动。

 “瞧你这怂样!还敢搞别人的女人?哈哈!”

 又是一串接一串的笑声,傅成昊低骂。

 “哈哈哈哈…”

 嘴不停颤抖,顾怀痛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去看赵如娜的眼睛,额头上汗水滚滚落下“我。放了我,大侠…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太医,我没有得罪过你们,我也没有做过坏事。大侠,你们饶了我,饶了我,我与菁华郡主没有关系,我…没有关系。”

 “说,放她还是放你。”

 “不,不要…”

 顾怀惨叫着,面上一丝血都无。

 “说!还要不要?”

 “我,啊…我…的手…”

 “哟喂,还有种?”那傅成昊大笑一声,一个窝心脚踹在他的身上,接着一只脚踩下去,就踩在了他的大腿上,脚下用力,死死的碾着,在顾怀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里,嘴上笑意不绝“小白脸儿,人质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还要不要做人质?要不要?”

 “各位大侠,你们,你们行行好,放了菁华,我,我给你们当人质。”

 男人在一处,又都是混道上的男人,话里话外自然荤素不忌,只奚落得顾怀嘴颤抖着,恨不得钻到地儿里去。白着一张脸,看了菁华一眼,他提起勇气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那人一问,其他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一个东西,中看不中用,能像个爷们儿一样睡女人吗?老子很怀疑啊。”

 有一个人去踢顾怀的腿“哎我说小白脸儿,说来听听,菁华郡主好不好睡啊?”

 他话一说完,山坡上的一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傅成昊呵了一声“真是想不到啊?侧夫人胆子还不小,够仗义。不瞒你说,若换了平常,我兄弟几个不必与你一个妇道人家为难。可今儿不同,没了他,又怎能让定安侯看见他的绿帽子?啊,哈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停顿了一下,她看向另外一颗松树下被绑得严严实实,苍白着一张脸大气都不敢出的顾怀“这件事与他无关,你们放了他和绿儿吧,有我一个人做人质,就足够了。”

 赵如娜听懂了,他们是想用她为饵来杀陈大牛。

 “银子!”傅成昊噌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她“银子可以换回我大哥的命吗?银子可以换回我锦宫那么多兄弟的命吗?”冷笑了一声,他又道“实话告诉你好了,今儿陈大牛他来了,老子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一定要拧了他的人头来祭奠我锦宫枉死的弟兄。”

 绿儿苍白着脸赶紧闭了嘴,赵如娜却是淡淡地看过去“你们何必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如果只是想要银子,我可以想办法筹给你们…”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再砍你一手指头。”

 那二当家的像是听得不耐烦了,钢刀“嚓”的砸在石上。

 “哦。可是侧夫人,要是侯爷不来…”

 “侯爷会来的,不要怕。”

 赵如娜心神不宁,安慰的看她一眼。

 见她没有回答,绿儿身子挪近了些“侧夫人,我害怕…”

 绿儿心里害怕,这个问题她不止问一次了,可赵如娜没有办法回答她。私心里,她其实希望他不要来。来了看到她的“私情”,只会让她更加难堪,她未来的日子,不会比死更好过。可另一个方面,她还是希望他来。不管怎么说,绿儿是无辜受过,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儿,就这样没了一手指,实在太残忍。

 “侧夫人…侯爷,他会来吗?”

 赵如娜面色苍白,身子早就僵硬了。她的身边坐着的绿儿,一直在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她手上断指的地方,被一块青布简单的包裹着,血已经止住了,她仍是虚弱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山雀,肩膀耸动,不停搐。

 “他会来的!这样天仙儿一般的小妾,舍得才怪。”

 一块背风的石头后面,坐了一个身高体壮的黑衣大汉,他正是锦宫的二当家傅成昊。看了一眼被绑在松树上赵如娜,他弹了弹手中的钢刀。

 “二当家的,那姓陈的会来吗?”

 离京师城有几十里地,坡度极高,坡上怪石嶙峋。顾名思义,松子坡上全是野松树,坡下有一条河,河水向秦淮河。身处陡坡之上,听不见河里的水声,在这个季节,青草还没有完全长开,鸟儿在林中尖叫,在山风的呼呼声中,很是凄厉。

 松子坡是应天府有名的一处险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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