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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矛盾(五)
 当舒默通知阿尔萨他要在除夕之前离开平城去巡查部落时。阿尔萨只觉得大吃一惊。当然这个消息也令全府上下皆惊愕不已。还有五六天就是除夕了。公子却选在这时候去巡查部落。一时间府内纷传公子此举是做给夫人看的。旨在冷落夫人。

 当秋月将舒默出行的事告诉舞惜时。舞惜正在习字的手一顿。她抬起手來。墨点滴在纸上。慢慢晕开成一团。她秀眉微蹙。瞥一眼几乎快完成的书法。那一团墨迹当真是坏人兴致。放下笔。她将宣纸随手成一团。丢弃在一旁。

 秋月见她这样。连忙说:“公主。公子也许是决定的太匆忙。所以还沒來得及跟您说…”

 舞惜眉眼间皆是平静。她头也不抬地问:“秋月。你何时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公主。奴婢不是…”秋月有几分着急。公主越是这样冷静。她越是觉得心惊。这种事换做旁人。不是应该生气动怒。或是去求证。再不济也该发一番啊。怎么公主表现得如此淡定呢。

 重新铺开纸。舞惜提笔继续。边写边说:“好了。你们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这次的事不比以往。越是急越麻烦。既然舒默想出去走走。便随他吧。等会你去告诉阿尔萨一声。多派些人随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秋月点点头。

 而舒默既然是避着舞惜。自然不会告知。当然他原先的打算是独自前行。无论如何。他答允舞惜的。还能做到。即便他现在无法面对舞惜。也不会带其他人出行。然而事有意外…

 杜筱月这些日子抓住机会。几乎天天都会带云楼去书房。而每次她只静静候在一边。既不多言也不多语。就那么看着父子俩的互动。有时候舒默是实在懒得见她。可问題是她永远打着云楼的幌子。自己从未有任何不得体的语言或是动作。让人完全抓不了她的空子。

 至于云楼毕竟是亲生骨。第一时间更新 哪有一直拒之门外的道理。何况为了避着舞惜他已许久沒有见过瑞钰。难免在面对云楼的时候有些移情的心思。将对瑞钰的思念尽数投在云楼身上。

 杜筱月看在眼里。喜在心底。所以在听说公子要在新岁前离府时。便教云楼在他面前说了好多思念的话。云楼面对舒默时又哭又求。说着不愿分开、思念阿爸的话。哪怕舒默对杜筱月再有戒心。也不会无端去怀疑云楼。

 就这样。云楼被允许一同前往。而云楼毕竟才两岁多。哪里离得了生母的照拂呢。加之杜筱月再三保证一路上绝不会给舒默添任何麻烦。于是。舒默勉强同意杜筱月跟着。

 杜筱月随行的消息在府内传开。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这显然比夫人受冷落还让众人吃惊。要知道杜筱月若非是运气好怀上了云楼。她在府内基本上同茹茹一样。是影子般的存在。

 这样的消息深深刺到蓝纳雪。她知道公子出行从不带女人。所以根本沒有动过想要随行的念头。而当子衿告诉她杜筱月将要随行。蓝纳雪猛地起身。瞪大双眼:“什么。杜筱月。”

 “是啊。镜月轩的人都在准备行囊了。”子衿说。“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带月夫人呢。”

 “杜筱月那个婢。居然敢利用幼子去蛊惑公子。”蓝纳雪恨恨地说。

 子衿忖度着说:“雪夫人。您别太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蓝纳雪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人。”

 子衿连忙上前。将她的手拿起來。心疼地说:“雪夫人。您仔细手疼啊。那月夫人若不是靠着膝下幼子。凭什么同您平起平坐。公子会带上她。不过是看在云楼公子的份上。若不然哪里轮得到她。”

 “是。云楼。都是因为云楼。若不然她算什么。”一提及子嗣。便是蓝纳雪心中的永殇…

 子衿想了想。说:“雪夫人。这是也不尽然是坏事。至少夫人失了宠。不是吗。要知道夫人对您的威胁远比月夫人大啊。”

 蓝纳雪眸中光一闪。说的也是。夫人一直专宠。能看她失宠。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愿。子衿又絮絮劝了许久。蓝纳雪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來。其实若是公子带的是夫人。她不会这么气。令她生气的是哪怕沒有夫人。公子也不愿想起她。宁愿带着一直无宠的杜筱月。也不愿带着她…

 明便要起程。书房内的舒默尚在埋头于众多政事。如今拓跋乞颜已将不少事情交给舒默去负责。而因着舒默的缺席。第一时间更新 当别的府里正在为两后除夕而张灯结彩时。二公子府则如常般的平静。

 阿尔萨站在门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秋月的话带给公子。虽说秋月再三强调。夫人说过不许让公子知晓。轻轻叩门后。阿尔萨进了屋。

 “什么事。”舒默问。

 “公子。是漱玉轩的秋月刚來过了。”阿尔萨边说边小心地打量着舒默的表情。

 埋首的舒默眉心一跳。继而恢复如常。不经意地抬头。随意地问:“漱玉轩。她來干什么。”

 “公子。秋月是來转述夫人的话。夫人意思是寒冬之际。怕您独自在外照顾不好自己。让奴才等悉心照料您。”阿尔萨说道。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公子这般冷落夫人。之前在他看來那么严重的事公子都能妥协让步。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呢。且他发现。之前那次公子气成那样。夫人都始终稳如泰山;而此次则正好颠倒过來。按理说若是夫人知晓了月夫人随行的消息必会然大怒。竟然还派人过來说这些话。实在是不明白啊。同时这次的事无论他怎么问。公子都避而不答。

 舒默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温柔得拂过。一瞬间的。酥麻的。他抿紧嘴。可以忽略掉心底的悸动。他平静地说:“你去告诉舞惜。就说此次随行有杜筱月随侍。我并非独自一人。”

 “公子。”阿尔萨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伤夫人的心吗。他伺候公子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公子待谁如夫人。所以他敢说。公子对夫人绝非是一时兴起。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公子变成这样呢。阿尔萨等了一会儿。公子似乎并沒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于是他只得点点头说:“是。奴才这就去。”

 舒默看着阿尔萨那吃惊的样子。有些不。其实别说阿尔萨了。就是他自己。那句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想起舞惜再三说过的话“我只要唯一。爱就要全部。否则。我宁愿孤独终老。”舒默原本肯定的心有些动摇。他知道方才的一旦让舞惜听见。必是不可挽回的。

 在这之前。他本已决定。和舞惜就这样吧。毕竟。他和她之间的仇恨不是简单的几句话。那是他全家上下一两百条性命啊。何况当时受牵连的何止他楚家一家。还有许多跟随楚王的亲近之人。舒默很想让自己抛去对舞惜的迁怒。然而他努力了。终究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可是明明坚定的心。在眼看着阿尔萨就要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他眼前似乎出现舞惜震惊失望的样子。來不及细想。他口而出:“别去了。”当阿尔萨转过身來回答“遵命”的时候。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落地了。

 终于知道这几天自己在纠结什么。舒默清晰地记得自从他心底开始出现同舞惜“就这样算了”的念头时。那颗心便一直是悬着的。现在终于又落回到肚子里。

 罢了。既然这样矛盾。便让时间來解决这个问題吧。反正明也要出巡了。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一切事宜等回來再说。

 其实这一次舞惜的反应非常的出乎他意料。舒默承认。最终同意带杜筱月一同出行。他是故意的。同意杜筱月随侍的时候他想着同舞惜就这样下去了。所以他也想看看舞惜的反应。他知道这样的事在府里会迅速传到每一个角落。他想过许多舞惜的反应。比如不依不饶地找他理论;或是派人來说她彻底放弃他。退出他的生命;哪怕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都假设过了。

 结果。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竟然会派丫鬟过來叮嘱他注意身体。说实话。那丫头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对有些事她执拗得要命。但这次这事。她又表现得这样淡然。舒默发现。有时候她令他看不透…

 漱玉轩内。秋月回來复命。舞惜淡然地点点头。示意她知晓了。秋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公主。你明知道月夫人此次会随侍。就一点不担心吗。”

 舞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次不同上次。”舒默心底有着心事。以她对他的了解來说。她相信这一路上舒默不会同杜筱月发生什么。当然。如果她的预测错了。她便履行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彻底退出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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