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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般设计的,必须要练就“连轴转”的功夫,赶起图来没没夜。一连熬了四天,终于在第五天凌晨及时完工,旭跨进电梯时还连连打着呵欠,心想回家一定要睡他个天昏地暗。电梯里空无一人,她才想起今天好像是星期六,还不到七点,人家都安稳地睡大头觉,就她命苦,哪了个德高望重的师傅,永远有接不完的工作,不过拿分红的时候也很就是了。

 她靠着电梯扶手频频打瞌睡。电梯停了,有两个人进来,她懒得抬眼皮,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电梯再次启动时,她踉跄了下,不小心踩到旁边那个人的脚。

 “啊--”

 杀猪了吗?旭的瞌睡虫全被吓跑了,捂着耳朵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你让我踩一脚看有没有事?”那女人的嗓音又尖又细,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唉!要唱女高音,她还得等下辈子。

 “萧,你看啦,人家新买的凉鞋让那女人踩脏了,好疼噢。”嗬!这会儿又嗲得像只发情的母猫了,就不知她究竟“疼”的是哪儿。

 旭抬头细看,正对上萧嚣兴味盎然的双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真是冤家路窄!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挂在他身上,白色细跟凉鞋高高抬起,上面印着旭鞋底的花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一抬,白十足的大腿就横过萧嚣的腹…

 旭不屑再想,萧大少爷的眼睛还一直盯着她呢。她从包包里掏出纸贴递给那位女士“小姐,实在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吧。”

 “哼!”女士很不领情地偏过头,朱刚好刷过萧器的下巴。

 旭耸耸肩,将纸巾给萧嚣,那就麻烦萧少爷代劳了,为女士服务是男士的荣幸嘛。”电梯刚好打开,她朝他感谢地一笑,率先走出去。她还要赶回家睡大头觉呢。

 那女人放下大腿,懒散地睨着萧嚣,凉凉地道:“萧少爷这次踢到铁板了噢!”

 萧嚣垂头低笑,捏着纸巾缓慢擦拭着下巴上的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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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在公车站牌下面,瞌睡虫又回来了。旭才点了个头,就觉得橙红色的影子一闪,匆忙张开眼皮,公车已经开出差不多100米了。

 “喂--停下,等等我。”她拔开双腿开追,无奈两条腿跑不过汽车轮子。认命地叹了口气,拖着酸麻的两只脚走回站牌底下,她用力撑开眼皮,看着公车要来的方向咕哝:“林旭,拜托你争气点,就十五分钟,等上了公车再睡行吗?”

 心里想着不要睡不要睡,眼皮又慢慢垂下。再点个头,她猛然惊醒,就见一张放大的面孔凑在眼前,吓得她后退一大步,高叫:“我的妈!”

 萧嚣急忙伸手抓住她肩头,免得她撞上身后的广告牌。

 她用力挣脱,瞪大眼睛喊:“你想干什么?”

 “哧,”他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有什么不良企图,你早就被打昏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等的车刚刚又过去一辆。”

 “什么?”旭急忙抬头,只看到一抹小小的橙红色影子。她懊恼地直跺脚“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他懒懒地笑道:“我又没有义务帮你看着公车。”

 “那你干吗多事叫我?”她小声嘀咕,缩回站牌底下,知道跟这种人纠不清没有好处,还不如三缄其口,省得麻烦。

 他轻她的肩头道:“要不要我送你?”“免了。”旭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跨出三大步,离他的机车远一点,又忍不住朝他身后望望,不见那个女人,心道:手脚利索,这么快就打发了?”

 “不然等下一辆公车来,你又睡着了。”

 “不会。”她坚定地回答,随后连打了两个呵欠,感觉头脑更沉重了。

 萧嚣很不给面子地嗤笑。

 她瞪他一眼,杆道:“我搭计程车不行么?”她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关上车门时留给他一个胜利的眼神。虽然荷包会大出血,但为了在这个痞子面前维护尊严,值了!

 萧嚣摸摸鼻子,轻哼一声跨上他的机车。

 计程车开出不到二十米就停下,旭从车里钻出来,不停点头弯向司机道歉:“对不起,真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司机抱怨道:“下次招手之前先看看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

 她掂了掂掌心的一块钱硬币,自嘲道:“这下好了,连搭公车都不够。”难怪觉得两手空得别扭,原来是出门时忘了带皮包,幸好还记得带钥匙。

 萧嚣缓缓滑至她身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旭撇撇嘴道:“你笑吧,别憋出内伤。”

 他角上翘,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出友善的笑容,抓住她的手腕道:“上来吧,我保证不会飙车,也不会把你卖掉。”

 旭实在没有力气爬回办公室取皮包了,而且她发现当萧嚣出友善的笑容时和他出澄澈清亮的眼神时一样容易令人信任。

 她摇了摇混沌的头,放弃挣扎,跨上他的机车后坐,不忘叮嘱一声:“拜托你开慢点,我早晨吃的泡面,不想整都吐出来。”

 “放心吧。”

 机车在清晨的街道上平稳前行,引擎的嗓音很低,不愧是名牌货。和风轻送,催人入梦。旭的头软软地垂着,不时碰一下萧嚣的坚实的脊背,双手像有自主意识般地攀上他的窄,挣扎了不到十分钟,终于趴到他背上,彻底被睡意征服。

 停在一幢喧闹陈旧的住宅楼前面,萧嚣顶了顶身后的柔软的身子,道:“喂,是不是这里?”

 “唔。”旭半张睡眼,迷糊糊地下了车,含糊道:“谢了。”

 她一边摸着钥匙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萧嚣及时扶住她歪斜的身子,顺便拾起掉落地上的钥匙,抬眼一看,她居然又睡着了。

 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女人!

 他长臂一伸抱起她,朝门边上的老婆婆道:“喂,她住几楼?”

 “啊?三楼,302。”待他们转上二楼,老婆婆才抚着口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自语:“林小姐怎么惹上一个小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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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晒太阳烤得整个房间像个大蒸笼,旭翻了个身,抬手遮挡阳光,半眯的视线瞄向墙上的挂钟,快三点了。三点?凌晨还是下午?她一时搞不清状况,记忆只维持到机车启动的那一刻。然后呢?谁把她的?她猛地起身,看到身上整齐的衣着,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见头柜上用钥匙着一张字条--

 如果我是小人,就应该爬上你的,可惜我偏偏要当君子,还没出你的房门,我就开始后悔了。

 萧嚣

 她将字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偏着头轻柔地笑了。没想到这位萧少爷还是个痞子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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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束红玫瑰依然不断,林旭的处理方式依然不变。即使萧嚣是个君子,也不等于她会喜欢他。

 “爱情这东西最没道理可讲,不像做数学题可以套公式,不像盖房子可以看设计图,不像拍电影可以按剧本。爱情,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心情,一刻顿悟,一刻触动。若问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标准,我可以详细地描述为英俊、潇洒、温柔、有钱、顾家、善际、人缘好、专情,当然要爱我,总之是全方位完美型。若问我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那个人出现时,我会知道什么叫爱情。听起来有些像一见钟情,我只是希望某一刻我面对着某个人时的某种感觉,会让我知道我恋爱了。”

 旭将写爱情论调的纸张成一团和红玫瑰一起丢进纸篓。那飘然落地的红色花瓣仿佛在嘲笑她不切实际的爱情美梦:旭,你已经不再是花样年华的少女,开那些幻想吧,否则就会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哼!旭朝花瓣做了个鬼脸,老姑婆就老姑婆,本姑娘宁缺勿滥。然而每个无人陪伴的周末,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在眼前走过,孤独感便恣意侵入心头。她独自坐在公寓的小上,抱着枕头自语:“只是想尝尝恋爱的感觉,难道这也算奢望吗?”

 昨天开完同学会,旭的心情极端恶劣。同寝的姐妹们几乎都找到了男朋友,就连外号叫“大熊”的老四也要结婚了。看着别人浓情意,旭心中暗咒老天不长眼,为什么不赐给她一个满意的男朋友?不是白马,黑马也行啊!偏偏姐妹们还刺她:“旭啊,你也不小了,虽然是老幺,但也不能虚度青春啊?给你介绍一个吧!”

 “谢了,我林旭还没老到需要相亲的地步。”她很有骨气地拒绝,却在饭后娱乐活动时偷偷溜走。

 欣赏别人的爱情,是需要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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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天气闷热,像要下雨,生理期也来凑热闹,又没什么工作好做,除了发呆就是心烦。旭早早收拾好东西等下班,那久违的皮鞋声竟在此刻响起,空气渐渐涌上一股奇怪的发胶味道。办公室里一半人盯着门口,一半人盯着旭,抓着公事包的手都放下,喝茶的不喝了,看报纸的也不看了,只等着观看久未上演的免费戏码。

 萧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今天穿得还算整齐,鸟窝头剪短了些,米衬衫的下摆一半掖进破了的牛仔里,一半随意垂着,间卡了一条有等于没有的银色金属带,走近一些,她看清卡子的造型是个骷髅。他朝所有人点头微笑,看到纸篓里打蔫的红玫瑰时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灿烂,靠到旭的办公桌前,指尖夹着两张电影标,温和地问:“林小姐,今晚有空么?我有没有荣幸时请你吃顿便饭,顺便看场电影?”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他:“萧先生,我今晚有空,可是你既没有荣幸请我吃饭,也没有荣幸请我看电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出柔情似水的目光,人的声音:“林妹妹--”

 她瞪他一眼。

 他立即改口:“呃,林小姐,别这样嘛,赏个脸好吗?”

 “不好。”下班铃声响了,她抓起皮包,当他旋转门一样用力一推,走她的路。

 “林妹妹,林妹妹…”他紧追而来。

 天,别又来了!他大少爷定期不发作会死吗?她今天没心情陪他玩。

 他一路追着她到大门口,沿途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看。

 “萧嚣,”她火大了“你有完没完?”

 他又委屈地扁嘴“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看场电影。”

 “我不去。”她冷着脸。

 “林妹妹!”他小小声地叫着,好像很怕她凶他的样子。天知道究竟是谁怕谁,拜他所赐,她已经成为本月八卦新闻的最佳女主角了。

 很多同事都不走了,围着他们看热闹。旭抓着萧器的手腕冲出人群,拐进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起码这里没有人。

 一整天的抑郁没地方发,他正好给她制造个好机会骂人。她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无赖,天天了没事就找我麻烦,脸皮厚到长城的城墙都没法比。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轻轻松松地笑着“就吃顿饭,看场电影而已。”

 “吃饭看电影是吧?好啊!”她掏出笔和纸,按在写了几行字给他“你签上字,找老产叫盖章公证,我就答应你。”

 “什么啊?又不是结婚,还要公证。”他一面看一面念“今萧嚣约林旭吃一顿晚餐看一场电影,自出电影院大门开始,再不会在林旭面前出现,不再做任何騒扰她的举动。”他脸上无赖式的笑容渐渐收敛“如有违反,自动放弃萧向名下所有财产的继承权,并无条件批准林旭辞职。X年X月X”他念完,脸上的笑容完全僵硬。好久才干笑两声道:“没这么严重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力点头。

 “呵,呵呵”他又干笑两声,试探地问:“你真这么讨厌我?”

 “是。”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他的脸上显出惑。

 叭叭--

 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不知什么时候,总裁的车已经停在他们旁边。萧向和蔼的笑脸探出车窗,唤道:“嚣仔,你又在打搅林小姐了?我刚才好2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要我出面公证。”

 “啊,没有。”旭大声道,堆起面笑容“我在跟萧少爷开玩笑,总裁今天没回班啊?”她凑近萧嚣,抢回他手中的字条。

 萧嚣闪手躲过,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跟我去约会,否则我就拿给爷爷看。”

 旭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诈得意的表情,这无赖居然用这种方法威胁她。

 他指尖晃着那张字条,用眼神挑衅,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没胆,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额际的血管突突直跳,内心烈地战:总裁看了字条,一定会恼她的侮辱他的金孙,那等于一封解雇信;若称了他的意,就等于要受他无止境的纠。两相权衡,难以抉择。罢了!摆不了这个魔星,早晚有一要走人,还不如干净利落,走得有些骨气。

 想清楚了,她抓起皮包,甩上肩头,一字一句道:“随便你。”转身便走。

 “等等。”萧嚣抓住她,错愕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宁可不要这份工作也不跟我约会?”

 “对。”她抬头,下巴扬得高高的。

 他逡巡着她高傲的态度、毅然的目光,良久以后,严肃地道:“告诉我为什么。”

 反正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无情的言辞连珠炮般地迸出“因为你的痞子相;因为你那辆自以为‘艺术’的机车;因为你那些俗气的玫瑰花和小礼物;因为你不懂得尊重别人,拿追求女孩子当游戏来玩;因为你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如果不是有个有钱的祖父,你连街头小混挥诩不如,他们起码还要为生计打架斗狠,你会什么?”她挑高眉毛“你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爱情,你没资格追求我。”

 他的脸色由青变白,越来越白。等她终于停止的时候,他放开她,低低地道:“所以,你是真的讨厌我。”

 “对。”

 “所以,你不是在故作姿态?”

 “哧--”她笑“我才没那么无聊。”

 “所以,你拒绝我不是擒故纵的手段?”

 “哼!”他可真自大,真嚣张。

 “我以为,没有女孩子不爱英俊又有钱的男人。”

 英俊有钱?他英俊吗?算是吧,凭良心说,他的五官立体分明,比例和谐,绝对称得上英俊,可惜被他怪异的装扮破坏怠尽;他有钱吗?算是吧,起码他有本钱挥霍无度,可惜他自己不会赚一分一

 “我以为,我算是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回她连拟声词都省了,直接回他一句:“你可真会以为。”

 他的脸更白了,漆黑的眼眸中难掩伤痛,颇有摇摇坠之态。旭突然心生不忍,他虽有种种讨厌之处,毕竟还算得上痞子君子,她这番话,重重地打击了一个男人的自尊,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

 萧向打开车门,担忧地唤道:“嚣仔?”这位六旬老大似乎也被旭犀利的言辞惊呆了,直到此刻才想起安慰爱孙。

 萧嚣抬手阻止爷爷言,将字条还旭,手指微微颤抖,自嘲地一笑,比哭还难看,低哑地道:“我的确没资格追求你。谢谢你,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糟糕的人。”

 他双肩垮下,头颈低垂,走向萧向

 旭捏着字条的手也在抖,冲动地叫:“萧嚣,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一时冲动说话,其实你…”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别担心,爷爷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这个炒你。”

 “我不是怕…”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搅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开车。”

 旭望着房车驶出停车场,喃喃道:“你其实没那么糟糕。”但是后半句他已经听不到了。此时此刻,她体会到话说不完就被打断的懊恼,体会到被拒绝解释的委屈,体会到看人背影的无奈。

 字条被掌心的汗水浸,糊成一片,她用力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戴红补贴标的监督员幽灵一般钻出来,旭吐了吐舌头,乖乖拾起脏兮兮、烂糊糊的纸团。

 房车内安静而舒适,萧嚣闭着眼靠在萧向肩头,哑声道:“爷爷,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老人抚了抚他糟糟的头发,温和地道:“还好,起码比那些街头小混混要强。孩子,你生活的时代太幸福,有条件享受,有条件叛逆,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只身出外打天下了。人总要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任的,爷爷能供你一时,不能供你一辈子。”

 “我现在知道了,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道理?”

 “我没告诉过你么?”萧向笑了“只怕是你当作耳旁风了吧!”

 “呵!”萧嚣抹了抹眼睛,自嘲道“没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受教,是因为一个我追不到手的女孩子。”

 “你怪她吗?”

 萧嚣想了想,摇头,道:“但我会一辈子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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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天开始下雨,乌蒙蒙的雨滴穿过乌蒙蒙的空气打在乌蒙蒙的街道上,像极了旭此刻的心情。她透过咖啡馆的茶玻璃呆望着漉漉的天气,眼前不停浮现萧嚣苍白的脸色和垮掉的双肩,心中一遍遍自责。她轻轻打了嘴角一下,恨恨自语:“你这张嘴,怎么就学不会给人留点情面?就算老总炒了你,也是活该。”唉!怎么说萧嚣也曾好心地送她回家,又很君子地没有趁机占便宜;那些玫瑰花虽然俗气又扎手,但毕竟为办公室带来了芬芳了嘛;他的衣着是怪一点,但是现在流行啊,少男少女们还崇拜呢;虽然他飙起车来不要命,又容易引起交通事故,但你得承认人家的骑术很好嘛;至于车上漆的七八糟的颜色,只能说各人的欣赏角度不同而已…

 唉!现在拼命说服自己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了,叫不能打完人家一巴掌再给颗糖吃,人家一定会把糖吐到你脸上。

 旭在自责的煎熬中度过有史以来最沮丧的周末,星期一上班时,发觉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她不是真的被炒了吧?

 她迅速扫向办公桌,没看到什么白信封,却看到一束黄玫瑰。

 黄玫瑰?她的眉头打了无数个结,这个萧嚣又搞什么了?花卡出来,咣当!掉出一把钥匙。他给她钥匙做什么?哪里的钥匙?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花卡,熟悉的字体写着:

 我不是小人,却是个伪君子,从今以后,要做个真君子了。

 萧嚣

 什么小人君子的?她被搞糊涂了。拿起钥匙把玩,越看越觉得眼,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掏出自己的钥匙对比。果然!他没爬上她的,却复制了她的家门钥匙,这个小人,不,是伪君子。她对他的愧疚霎时消失于无形,抓起花就要扔,猛然看到花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又缓缓放下来。人家都说要做真君子了,这人的信用比较好,就原谅他吧。比起她那些伤人的话,他的举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多少还可以令她心安一些。

 下班时,她将黄玫瑰带回家,找了个花瓶起来,算作第一次被人追求的纪念。玩笑也好,游戏也罢,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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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玫瑰完全凋谢的那天,萧向将旭叫到总裁办公室,脸上依然保持慈祥和蔼的笑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坐。”他客气地把她让到沙发上,自己也离开威严的办公桌,坐到她对面。“嚣仔出国念书去了,读建筑学和企管学双料硕士。”

 “哦。”旭拘谨地应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应该谢谢你。”

 “啊?”旭差点跳起来,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真的。嚣仔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想要念书,我很高兴。”老人经风霜的脸上涌上一抹欣慰,随即叹道:“他父母去世得早,我整天忙着工作,根本就顾不上管他,我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就只能在物质和金钱上尽量足他。这孩子从小到大几乎没遇过挫折,你是他的第一次失败,也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指责他的人。”

 “总裁,我…”旭的背被汗水浸透了。

 “我不是怪你,小姑娘,我是在谢你。你敲醒了一个子,等他哪天真的成一个人物,你就是第一大臣。”

 “总裁说笑了。”旭暗自松口气。

 “小姑娘,我很欣赏你。”萧向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头“好好干吧,如果你评上了助理工程师,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升你的职,加你的薪了。”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旭直到走回办公室还不太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好运。为了奖励自己,她决定买一束鲜花,选来选去,还是挑了黄玫瑰,因为她觉得最顺眼。这时她才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是“分手”难怪那天同事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害她虚惊一场。就说萧嚣是个无聊人,都没恋爱,何来分手?而且他就是奢侈,一朵玫瑰要十块,那他每次送的不都要一百多块?天!她每天都将一百多块丢进废纸篓,想想心就痛。

 办公室再没有每天一束红玫瑰,家里却总着一枝黄玫瑰,时间久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纯粹变成一种习惯。

 她仍然住在那间小屋,仍然坐那把椅子,仍然乘那趟公车,仍然用那个牌子的洗衣粉,仍然穿那种调搭配的衣服。她,恢复了那个很平凡很平凡很平凡的林旭,等待着下一个男人闯入她的生活,待待着某个人出现时,她会知道恋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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