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日心期千劫在（3）
　不久，酒楼上人多了起来，川见他们中许多人都作江湖客打扮，不暗暗好奇。

　他前面一桌上聚了四、五人，有男有女，头上俱用白色方巾围裹，他们身后更站了二十几人，将走道挤得的，这些人看打扮都不是陵南人。

　他们坐下吃了没多久，便又上来一伙人。领头的一个个子不高，头发微卷，隆鼻深目，衣着鲜，也不似陵南人氏，他一见这桌裹方巾的，便冲他们点了点头，道：”大荣国果然不甘落后，土屋国师怎么没来？”一个中年美妇道：”敝国皇上说了，爱和与大荣情同手足，爱和有事，大荣绝不会袖手旁观，是以一听说贵国接下了英雄贴，又由爱和第一勇士诸星大人亲自出马，也不敢怠慢，派了土屋国师率我等前来协助。国师在后，想来不久即到。”

　叫诸星的哼了一声，道：”这儿太挤，我们换个地方。告辞了。”说完领着一众人下去了。

　大荣的一伙人七嘴八舌，川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田岗茂一为了这次海南无端进攻陵南，所以撒下英雄贴，召集陵南、湘北及爱和、大荣的英雄豪杰赴无极宫参与英雄大会，届时共同商讨抵御海南之策。

　一人道：”田岗的面子也大，只发了份小小的英雄贴，皇上便谴国师前来。”另一人道：”你懂什么？若光是’商讨抵御海南之策’，又怎请得动国师和爱和的诸星大，大伙儿这次去，是冲着炎王留下的两本书。”第一人道：”什么炎王？难道是川炎？”话声微微发抖。

　二人还待再说，那中年美妇道：”好了，此地耳目众多，我们吃完了快些雇船去鹫峰，别被人捷足先登了。”众人应了一声，当下埋头吃饭，一语不发。

　川心道：”原来田岗用《纵横》与《天下》为饵，邀天下英雄开什么英雄大会。其实他顶多也只有一本《天下》。不过既然是英雄大会，必定有架可打，我反正要上鹫峰，便去看个热闹。抵御海南什么的，若他们打湘北自然是要抵御的，现在却不必急。”

　他想到即将目睹一场大战，精神不由得一振，匆匆吃完了酒菜，去江边雇船。谁知船上不是有人，就是预先被人定了，他找了半个多时辰居然没找到一条空船，心下不免恼火。

　眼见这一溜湾岸最后只剩一条船了，下了决心：无论是否有人，都乘定了。果然，船老大道：”对不住您，这船已定了，您老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川抓住他领子，一把提起，他身材甚高，船老大却是个矮子，被他提在空中，四肢动，求饶道：”这位小爷好大的火气，咳咳——小爷，放手，咳咳——”

　川略松一松手，道：”你送不送？”那人愁眉苦脸，川将一锭小元宝入他手中，船老大眼睛登时一亮，笑道：”这位公子爷好大方，也罢，小老儿拼着命送你一回，赶得快的话，也许还不至于误了他们。”

　正解船绳，忽听一人叫道：”船家，船家，怎么收了我们的钱又渡别人？”船老大暗暗叫苦。川却听着这声音耳，回头一瞧，见一个女子正朝这边跑来，她身着藕纱衣，背长剑，明眸顾盼，巧笑嫣然，正是师姐彩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人，却是宫城。

　双方相见都吃了一惊，不过川不动声，宫城哼了一声后便无所表示，只有彩子，兴高采烈的，讲个不停。

　船老大见三人原来是一伙的，暗中松了口气，想船行的声誉暂时保住了。

　那川带着仙道匆忙赶去丰玉，樱木在月楼前苦等他们不至，只好去与赤木会合。他不善撒谎，将仙道讲的一番话全都告诉了赤木。赤木心中大急，怕川实际是受了仙道威胁，才和他一起离开，仙道未必中毒，川也未必真的带他去求药。樱木心思单纯，也觉他所说有理，急于去找仙。

　这时田岗带领门人下山找他们，向他们致歉，又将弥生还给赤木。赤木见他绝口不谈仙道是海南细一事，知他不愿自己认人不孰之名传扬出去，便也不提。他带弥生去见陵南王，原希望陵南王秉公执法，处决公主，维护两国邦，哪知陵南王徇私枉法，居然饶恕公主，将假公主册封了给他。他心中虽气，顾虑到两国关系和目前情势，只得忍气回去。

　赤木铁树得知后也是十分不快，却又无法。知道川枫失踪后更是着急，派遣手下去陵南打探。

　这次田岗发送英雄贴，暗示将让《纵横》《天下》重见天，安西觉得此事机关重重，便派宫城与彩子前往一探。三井急于打探川消息，也跟着前来。樱木虽也想来，却被赤木刚宪扣住与他共同守营，以防名鹏趁火打劫。

　彩子见川数月不见，出落得更是英俊秀，只是双颊微陷，比前消瘦了不少，甚感怜惜，问：”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大伙儿担心死了。那仙道彰呢？他没为难你吧？”

　川听到”仙道彰”之名，微微一颤，道：”什么仙道彰？我不认识。”

　彩子奇道：”可大师兄他们说你被他着走了，难道那人不是仙道？”她见川一脸萧瑟，她与他同处五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等表情，知其中必有隐情。她不愿川为难，便不再提起此事，只随口说些师门近况及田岗这次开英雄大会的用意。

　船行悠悠，她本以为川不久便会睡去，哪知他抱着双膝，始终睁着眼睛，遥望江水，便似痴了一般。

　三人到鹫峰山下大约未申牌时分，英雄大会预定三后正式开始，彩子带着二人先去找地方住。这儿原只有个荒凉的小村庄，但田岗为了开英雄大会，特意命人造了十几溜屋子以供暂居。彩子出示了英雄贴后，便由一名无极门弟子带他们去了两间房，川与宫城一间，彩子与另外一个门派的女子一间。

　晚饭时，彩子埋怨宫城也不多说几句话逗小师弟开心，宫城头一扭，咕哝了几句，好像是说什么”我又不是三井”彩子暗暗叹了口气。川问：”三师兄也来了么？”彩子强笑道：”他知道你不见了急得什么似的，现在多半还在这附近打听呢，不过三后英雄大会，料来他定会到。”宫城嘁了一声。川却心道：”这世上毕竟有真心待我好之人。”

　正吃着，田岗大弟子鱼柱带人过来，说奉田岗之命，请三位移居无极宫中。旁观众人均发出羡慕之声，宫彩二人知田岗一来敬重安西，二来为上次的误会抱歉，这才请他们去无极宫，想不便拂他的面子；川却对田岗甚有恶感，说什么也不肯去无极宫居住。

　宫城见鱼柱极为尴尬，低声斥责川：”人家一番好意，小师弟别任。”川哼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彩子想追，被宫城拦住，道：”他三天后会来的，我们不可为了他得罪田岗，走吧。”彩子不知川究竟遇到何事，无法劝解，只得先跟随鱼柱上了无极宫。

　川找了户当地人家的牛棚，胡乱睡了一宿。之后三天，他白在山间无人处折枝练剑，晚上便仍回牛棚而睡。第四天天一亮，他便醒了，发了半天呆，这才起身前往无极宫。

　上一次他是在夜间翻墙进入宫中，这次在白天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走进，更觉无极宫规模宏大，衬着四周古木参天，横若列屏，令人肃然起敬。

　无极门弟子多半认得川，见了他也不查英雄贴，直接带他进去。一路直走，来到练功厅中。这座厅足可容纳五、六百人，但川进去时仍觉颇为狭小。

　参加英雄大会的各路豪杰基本都已到齐，临时有事不能来的，也托了亲属朋友前来解释。与会人众以陵南武林人物为主，次则湘北，爱和与大荣也有十几名著名武人到来。田岗在大厅两侧放置圆桌长凳无数，中央面北方向摆了两张太师椅，一张他自己坐着，身后是无极门弟子，一张现在还空着。左首第一张是爱和第一勇士诸星大坐着，川已在月楼见过他。右首第一张是大荣国师土屋淳坐着，这人一头稻草般的黄发披至肩头，一双细目中光闪动，整张脸和身体却如僵尸一般硬邦邦的。双方互不服气，诸星大是桀骜不逊，土屋淳却是一脸笑。二人下首依次坐着些成名已久，年高德劭的武林人物。

　川走进练武厅时，喧嚷的声音静了一静。他虽然衣衫蔽旧，又沾了不少稻草，但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在大厅上这么一站，男男女女心中都不由得打了个突，暗赞：”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几个年纪较轻的少男少女已经脸通红，心神不属。

　田岗早已得知他到了这里，但见了他后仍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他一到，自己便能那人出书来；怕的是这人脾气令人琢磨不定，可别惹出什么麻烦，令自己一番心血付诸东。

　田岗心中千头万绪，表面却微笑如常，招呼川道：”川少侠，这边坐。”川见他指着身旁的太师椅，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旁观众人却一声大哗，不明这少年是谁，竟敢这么嚣张。诸星与土屋也不由得不，但二人城府均深，知田岗这么安排必有用意，不愿卤莽行事，要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川身子斜坐，一手支腮，对四周之声恍若未闻。

　田岗命人倒酒，群雄中不少是贪杯之徒，酒到杯干，不一会儿就顾不得谁坐什么位子了。酒酣耳热之际，田岗突然站起，走到大厅正中向四方抱了抱拳，正道：

　“众位英雄请了。海南，虎狼之国，数百年来屡屡向周边扩张，铁蹄所到之处，白骨堆山，血成河，此乃各位素知。”群雄听到他谈正事，都安静下来，田岗续道，”此次海南又无故侵犯我国，虽不知为何草率收兵，但想以海南之贪婪成，必不肯就此罢休。陵南与湘北齿相依，自不必说，便是爱和与大荣两国，陵南若亡，怕也要受池鱼之殃。我等武林中人，平时讲的是行侠仗义，这种国家大事原轮不到我们手，但国家被侵，受害的还不是老百姓？老百姓受害，我等枉称侠义道人，情何以堪？是以在下大着胆子送出英雄贴，召集陵湘爱大四国的英雄到此，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是谈不上的，只求大伙儿同心协力，共击海南，下能保护百姓，不枉了’侠义’二字；上能警示海南，保卫国家。大伙儿意下如何？”

　群雄奋无比，有的道：”海南实在不像话，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有的道：”要我说大伙儿闯到海南皇宫，割了皇帝老儿的脑袋，吓他们一吓。”有的道：”可我们该怎么办呢？”——

　田岗挥挥手让大家安静，道：”大伙儿如此，在下深受感动，但现下有个问题。今到此的英雄之中，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前辈英豪，便是身负绝艺的仁人侠士，爱和、大荣两国更是来了朝中大官，有道是蛇无头不行，因此在下想趁各位在此之时，推举一位盟主，带领大伙儿，共干大事。”

　此言一出，群情更是激动，诸星、土屋互看一眼，又一齐望向田岗。诸星道：”田岗掌门适才也说了，今在这里的人均非无名小辈，谁也不服谁，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么，当今之世，论德望武功，都能令人信服的，恐怕还没有。不知掌门想怎样推举盟主？”他说话之时潜运内力，虽在几百人的争闹喧嚷声中仍清晰可闻，众人心下一凛，安静下来。

　田岗笑道：”这个盟主么，是暂时的，只在战时带着大伙儿冲锋陷阵，好处没有，坏处一大堆，但大伙儿一心为国，争这盟主之位的人必定甚多。正如诸星兄所言，当今之世，德望武功都能令人信服的，真还没有。唉，若是当年炎王不死，以他的本事，海南又怎敢在我们面前兴风作？”

　大伙儿一阵默然，川炎待人严厉，手段残酷，自来对他褒贬不一，但他引军直攻海南首都紫金花都，吓死海南太后之事，却着实为近年来受惯海南欺凌的陵南国人出了口恶气。

　土屋笑道：”田岗掌门，咱们商议活人的事要紧。”他声音极为特别，显是在修行一种独门内功，高低两种嗓音混合，低的极为低沉，高的却又尖锐过甚，众人一听之下便感口烦恶。

　田岗也暗吃一惊，心道：”瞧不出这僵尸一般的人物内功倒强。”笑道：”土屋国师说的是。其实在下提到炎王并非无因。”土屋道：”愿闻其详。”田岗道：”炎王虽死，他的子嗣仍在，在下建议拥戴炎王之子为盟主，继承炎王，共抗海南，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耸动，诸星道：”炎王有儿子么？怎么从未听人说过？他在哪儿？”田岗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川看去，只有几个浑人却看着田岗，心道：”不会吧，炎王死时才几岁？怎会有这么老的儿子？”

　川料田岗没这么好心，若在几月之前，他定会立刻拒绝；但这两个多月来，他历经磨难，又一直与仙道在一起，耳闻目濡之余，已不如原来那么卤莽。他想：”田岗这么做必有用意，我如拒绝，他还会另想法子算计我；不如将计就计，答应他，先看看他想干什么。”他见众人一齐望着自己，便道：”田岗掌门一番好意，若果真众望所归，我也不会推辞，就怕有人不服。”

　田岗笑道：”这倒不怕。令尊过世时曾托我保管两本书，一本为武学秘笈，一本为兵法奇书，川少侠若答应当盟主，老朽自当献出这两本书来。炎王当年纵横天下靠的便是这两本书，少侠天资聪颖，若得书，便如炎王复生一般，大伙儿怎会不服？”

　川心道：”你口口声声父亲托你保管二书，我倒要看看书是否真在你手上。”他想到在海外荒岛之上仙道曾对他讲过的”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心中好奇，想这《纵横》此刻就在他怀中，田岗手里的多半是一部《天下》，他先助他拿到书，再抢过来，若书中所记的行兵打仗之法果真好玩，他学一学也不妨，学会了还可以向仙道卖一下，气气他。

　想到此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带我去取书。”

　田岗一番布置，口若悬河，本要骗得川答应当盟主，他既身负重任，以此去向那人索书，那人自会乖乖出。他对什么兵法奇书倒不大在乎，只要那本武学秘笈，到时他将兵书留给川，自己拿走武学秘笈，既不会被众人斥责他以公徇私，又可一尝多年夙愿，练成天下第一的身手，岂不两全？因此一听川答应，大喜道：”少侠英明，这便跟我走吧。”

　忽听诸星道：”田岗掌门，你这也未免太过一相情愿了吧。”田岗早知必会有人不服，道：”愿听诸星兄赐教。”诸星道：”’赐教’二字如何敢当？只是在下想，既是推选武林盟主，当然要大伙儿都心服口服才行，仅凭田岗掌门几句话，这小子一点头，便成了大伙儿的领袖，嘿嘿，在下倒是有些不服。”

　群雄本来从不知道炎王有什么儿子，这时见川枫一来太过年轻貌美，二来态度疏狂，目中无人，心中也不服气，当下纷纷赞同诸星。

　川也不待田岗说话，径自道：”谁不服气，上来一较高下。”他坐在椅中，态度倨傲，轻轻几句话便在群雄中引起轩然大波。两个性子暴躁之人当即跃上前来搦战。

　宫城、彩子身在人群中，见田岗突然推举川为盟主，已觉不妙，待见川一口答应，又与群雄起了纷争，不自地为他担心。宫城悄无声息地走上几步，站到川附近，心道：”小师弟恃才而骄，小觑了天下英雄，原该受点教训，但他毕竟是我宫城良田的师弟，岂能让他在旁人手里吃亏，折了我白发一门的威风？”

　川见跃上二人均为五十左右的矮个男子，二人一般个头，一般样貌，一般衣着，连兵刃都是一般的雕花薄刃刀，不觉得有趣，但瞧他们跃出时的身法，武功也是平常。

　二人齐声道：”凭你这娃娃也配当盟主？今黄风岭快刀双怪亲自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地高厚。”川本已伸双手扶住椅子两边扶手，一听之下又恢复身子斜侧，一手支腮的动作，还将一腿架在另一腿之上。快刀双怪互看一眼，不明所以，一人道：”不敢打么？”川道：”对付你们，坐着还不够么？”

　二人面皮紫涨，呼哨一声，齐齐出刀向川双腿砍去，要他站起敌。旁观众人均觉这少年如此托大，未免过分；其实川见他二人个子矮小，又是使刀，料来擅长的是地滚刀之类的刀法，他身材瘦高，站着对付这种专攻下三路的招数反不如坐着便宜，倒非一味托大。

　果然快刀双怪在地上翻来滚去，刀刀如风，卷斩他双腿与椅角。川双脚微动，群雄也不见他使什么招式，便把双怪得近闪远避，狼狈不堪。双怪眨眼间砍了七八十刀，连川的一片脚也未碰到，却已是头大汗，气吁吁；反观川，双脚转动，气定神闲，便似公子哥儿听着小曲点脚合拍一般。群雄中本来大半瞧他不起，不服他当这个盟主，这时见他坐在椅中，便将身手不弱的快刀双怪得这般模样，心中均想：”这少年有些门道。”

　诸星瞧了半天，道：”川少侠身手不凡，这两位前辈不是对手，在下来领教一下如何？”

　川见他个子虽然不高，在厅中一站，却气度恢弘，道：”妙极！”他待快刀双怪中一人一刀砍来，脚底使个黏字诀，将刀往一边带过，正好架开另一人的一刀进击，随即用翘起的一脚踏住。快刀双怪猛的刀，刀却好似在千钧巨岩下一般，纹丝不动，二人不肯在众目睽睽之下舍弃自己兵刃，仍是一个劲地往回，忽觉川脚下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为自身之力所弹，向后倒去。川不容他们使千斤定功夫，双脚外分，在他们肩上轻轻一踢，二人便飞了出去。

　众人惊呼声中，诸星忽的后跃，一手一个将二人抓回，二人面羞惭，低着头退入人丛之中。

　川点头道：”你比他们高明得多，这样打才有趣。”

　诸星比川大了十岁不止，但见他对自己说话毫不客气，倒似长辈对小辈说话一般，而他又显然并非故意轻慢于己，只是性格如此，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抱拳道：”咱们以三百招为限，点到为止。三百招内诸星若不能胜你，爱和从此奉你为盟主，甘供驱策。”他少得异人传艺，数十年来从未遇有能接自己一百招的人，他见川刚才击退快刀双怪，举重若轻，这才放大限度，定了三百招。川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