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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以,在陶冬悦眼里,八十万的确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那个男人才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用一个吻来打发她,只因为她实在很不自量力,才会跟他吵着要付钱给他。

 呵,呵呵,真好笑,他一定自始至终把她当傻子看吧?

 在他这个大少爷的眼里,把她这样的男人婆来个大变装,化腐朽为神奇,一定很有趣吧?

 吻她,也是一时好玩吧?

 街灯照映着路面,把夏苏湘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她究竟在台北街头走了多久,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天边已现落,两条长长的腿已经走到有点麻、有点痛,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工作的地方…陶少爷的未来住所。

 她站在大门前往里望,只能依稀见到屋内隐隐约约的灯光。

 从大门到屋子中间的这块空地很大,她的设计图里打算保留住原有那棵几十年的老榕树,然后将整片空地铺上草皮。前阵子已陆续翻了土、施肥撒料,因为除了草皮,她还要植栽一些花,让这片空地在充脏污空气的大台北都会区里,成为最让人放松、空气最新鲜的人间天堂。

 外墙要砌得高些,用红砖堆叠一座古古香的院落,墙的四周种上九重葛,让那粉红粉紫的花在最耀眼的季节里奋力绽放,还要种上一排百里香,让屋子的主人夜夜都闻得到芬芳。

 夏苏湘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真的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清香,那般幽静,洗涤人心,净化灵魂。

 推开大门,她迈开已经麻木不堪的脚步往里走,很慢的走,不像平的急惊风,慢到让她以为自己随时会腿软的倒下去。

 她走到大榕树下坐下来,闭上眼,她听得到小胖和小丁在屋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好像电工也来了,替这间屋子重新埋设电路线,所以还可以听得到钻墙壁的扰人声响。

 这个世界一直在运转,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存在而停止过转动。

 那么,她过去几年来的忙碌与赶场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呢?她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可以在尚登为所为,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可当她知道她的顶头上司竟然是她的大学同学白玲玲时,一切的一切好像在瞬间全部被抹煞了!

 还有,那个陶冬悦…

 那个随便就夺走了她初吻的陶冬悦…

 一想到这个男人,夏苏湘就觉得呼吸困难,喉头好像梗着一刺,鼻头酸涩得厉害…

 不是的,她此时此刻的低绝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是因为白玲玲的出现,她之所以一想到这个男人就想哭,是因为他未经她同意便夺走了她的初吻,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绝对不是。

 她捣住脸,双手却触摸到凉凉的意。

 然后,天空好像下雨了,她的指间渗了雨水…

 她没有哭,真的没有哭,只是因为天空在下雨,她被淋了,脸了,指尖了,衣眼也了…

 陶冬悦站在夏苏湘面前很久了,她都没有发觉。

 她在哭,哭得很压抑,只见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两手拼命捣着脸…这女人,竟连哭泣都对自己那么鲁,等她哭完,那张小脸铁定又是被她得红通通的,再加上她哭成这样,整张脸可能都会变肿。

 陶冬悦叹口气,蹲在地面前,镜片下瞅着她的眸子极其温柔。“为什么哭?”

 这一声问,让夏苏湘的身子一僵,忽地抬起头来…陶冬悦?!他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该死!她竟然让他看到她现在这副德行!

 敝谁呢?她什么地方不好哭,竟然挑在人家院子里哭了起来?是她该死!懊死的笨!

 丢脸丢到家了…

 起身,第一个念头是逃离这里,马上!所以她想也不想的便要往前跑,纤细的手腕却在下一秒钟被扯住…

 “没有回答人家的话,一声不吭就掉头走人,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柔声责难。

 斑大的身子站起,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指尖轻挑起她的下颚,见她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泪眼汪汪,真的很像在路边、一只可怜的狗。

 “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的手想甩掉他的手,但他扪得紧,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想拨掉他挑起她下巴的大掌,却反被他给握住。

 现在好了,两只手都落入魔掌,他把她抓近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模样,让她更加无处可逃了。

 “我叫你放开我!”身手不如人,只好用泪眼汪汪的大眼瞪人。

 她瞪得很用力,他却完全无动于衷,优雅的样子像是生下来便是个王子,看得她更生气了,火气源源不绝的往脑门上冒。

 接着,她做出了一连串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她咬他!用她那又尖又利的牙!先是咬他一只手,咬得他下意识松开大掌,再去咬他另一只手…

 这次他没放手了,任她咬,咬到她的齿在他的手背上烙印出一圈又深又红的齿痕,咬到她牙齿都痛了疼了酸了…

 “该死的!你为什么还不放手?”她气得朝他吼叫,不咬他的的手了,盯着他的手背上被她咬了一圈的鲜红印记,脑海里正想着改用脚去踹他,下一瞬间却整个人被他反抱在怀…

 她的背抵住他的,他的双臂从她的颈项间垂放而下至她的,环成一个圈,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臂弯里,这个姿势对目前的状况而言很完美,因为可以让她两手不能打人,两脚踹不到他的人,又能乖乖的倚偎在他怀里。

 她当然挣扎,死命挣扎,可是没用就是没用。

 这男人天生是来克她的,明明像她这样的男人婆力气不小,一般的油小生根本不可能制得住她,陶冬悦却每每可以轻而易举的在瞬间把她钳制住,不管是她的手,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全都被他钳制住了!

 好呕,好气,好难受,却只能哭,什么都做不了…她讨厌死了这样的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的膛轻轻起伏着,稳定的心跳仿彿天生便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让被迫贴在他口上的她,在方才一阵混乱与歇斯底里的情绪中得以息。

 可是她根本没法子控制自己的泪,当身体无能为力,心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好像就是哭了。

 泪一串串地,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陶冬悦再次叹息。“究竟…为什么哭?”

 他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为什么,他非得管着她的每一件事?她的手被一点小木屑刺进去要管,她的脚瘀青了要管,连她哭也要管?甚至为了帮她扳回颜面,什么都没问的就主动说要客串她的情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关你的事!”她的事,她自己管就好。

 “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哭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我?”他轻问着,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分宠溺。

 她看不见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神隋,只能从他的声调来辨别他问这些话的真正用意,而他的嗓音这么温柔,问的话又这么的暧昧,再加上他这样由后抱住她的亲密姿态…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可以诚实的对他说,是啊,她哭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她可以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把心赤的摊开给恋上的男人看,完全不在乎可能被拒绝的后果?

 他可能是在玩她、逗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新鲜有趣,她真的可以对他诚实以对吗?

 接下来呢?他可能会笑她,推开她,然后嘲的跟她说:“我只不过是说笑罢了,你怎么认真了?”这样的话来。

 她,可以无所谓吗?真的可以吗?

 “不是,你不要在那边自作多情。”她承认,她根本做不到不去在乎,只好紧紧掩藏住自己的心。

 寻是吗?你不是因为莎琳娜告诉你的那些话,所以才这样急着躲我?也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正身分,而以为我故意在要你所以气我?更不是因为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爱上我,却认为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爱你,所以只好一个人难过伤心的躲在暗处哭泣?”

 声声问,惹得她的泪越掉越凶…

 什么嘛!他以为他是谁?天神还是上帝?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透视她的心?还揣测得那般一针见血?

 “你真的认识白玲玲?”

 “算吧。”陶冬悦轻应,没打算隐瞒。“在纽约时见过几次,不过,我那时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莎琳娜。”

 “那见到她面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让我像傻子一样被你们两个要着转,很好玩吗?”

 “我不跟你提,是因为那不是件重要的事,至少对我而言,她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何况,我也不认为这跟我是不是你的男人有关系!”

 “是因为怕你的身分曝光吧?怕让我知道你是尼顿财团的接班人,所以才故意假装不认识白玲玲,对吧?你怕我知道你的身分以后会死着你不放?还是你觉得这样隐瞒住身分来玩我很有趣?”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陶冬悦轻笑。“你现在还不是知道了我的身分,打算着我不放吗?可我怎么瞧你,都像是很想跟我撇清关系,不是吗?”

 夏苏湘不语,只是紧紧地咬住瓣。

 “我的真正身分根本就不是秘密,这间大学在布告栏上就贴着:‘美国最大华人银行尼顿财团准接班人陶冬悦先生,担任下学期EMBA课程的客座教授!’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校园里逛逛。”

 她不知情,是因为她不是这间大学的学生,不会去逛布告栏,而且因为还没开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这个本尊就是鼎鼎大名的陶冬悦陶少爷,就算他大刺刺的在夜市里逛,也不可能有几只小猫可以认出他来。

 “还有,难道你认为我有必要逢人就把自己祖宗八代代一番吗?还是在身上一支旗子,在上头写明身分,然后走到哪晃到哪?”

 如果真那样,一定很好笑。

 可是,夏苏湘现在却笑不出来。他越说,她就越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事生气伤心,显得益发狼狈不堪,丢脸到根本没脸见他。

 泪,扑簌簌地掉…

 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法子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叹息再叹息,陶冬悦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绪,而且还有点不知所措。

 她,这样一个不靠男人,全都靠自己的女人,让他莫名的感到心疼;他喜欢看她尴尬不自在又羞涩的模样,那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把她潜藏在骨子里的女人味全给挖出来。

 现在,她的女人味全给他挖出来了,女人最的武器…眼泪,她也把它使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

 好厉害。

 厉害到让他这个根本从不怕女人眼泪的男人,都深深为之动容,想抱过她来怜,想抱紧她来宠。

 唉。

 “你这样哭下去,我就只有吻你一途了。”昨晚的那个吻,甜美得仿佛到现在都还停留在他间。

 他,很想再回味一次,很想…再确定一些什么,关于他脑海里对这女人的那些纷杂思绪。

 “你敢,我就把你阉了!”她恨恨的咬威胁,伸手想抹去泪,两手却动弹不得。然,身体却因想像和期待他吻她的滋味而隐隐颤抖着。

 懊死的!她根本就像是个花痴…

 “慢点。”他突然低笑,伸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动作不必那么快,只是吻你而已,不是要抱你上,要阉我…得再等等…”

 话未落,吻已覆上她带泪的瓣。

 有力的双臂转而扣住她的纤,将她轻轻托起,让他的吻得以更加深入,肆无忌惮…

 她为这男人哭了那么久,骨子里残存的微薄意志力早就不攻自破,怎抵抗得了这男人既温柔又霸气的吻?

 仰著脸承受著他霸气的温柔,紧绷的身子因他的吻而柔软酥融,明知道不该让他这样再吻她,却乖得像个小猫咪似的任他掠夺早被她咬得有些残破的

 丙真是,甜美无比。

 如果没有不识相的闲杂人等来打搅,陶冬悦可能今夜就会想要了她。

 来人尚未出声叫他,他那好耳力已经听闻身后窸?的脚步声,忽地,他放开了夏苏湘…在怀中的女人还被他的吻搞得晕头转向,双颊一片娇人模样时。

 “少爷。”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穿著比陶冬悦还要正式,一身西装笔的男人恭敬的出声喊道。

 “有事?”陶冬悦转过身,两手悠闲的搁进袋里,懒洋洋的瞅著这位跟在父亲身边已经二十年的管家吴叔。

 吴叔虽恭敬,却探头采脑的想看清陶冬悦身后的女子。“这…你身后的这位小姐…”

 陶冬悦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技巧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不重要,有话快说。”

 他不想让吴叔在这个时间点上放太多注意力在夏苏湘身上,而且对吻到一半却被打搅搞得有点上火,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个人的问题,所以语气有点烦躁与些微的恼怒,不若乎的从容淡定。

 吴叔当然懂,因为陶冬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是他身后的女人就不一定懂得少爷那字面上的涵义了。

 果然…

 他身后的夏苏湘闻言背脊一凉,方才被他的吻挑起的热气,全被他这冷冷的“不重要”三个字给彻底打散。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受伤,而且被伤得体无完肤。

 陶冬悦意识到身后那女人的动静,伸手想拉住她,却听到吴叔火上加油的补上一句…

 “少爷的意思是说这位小姐对您而言并不重要?还是,小的误解了少爷的意思?”

 陶冬悦冷冷的看了吴叔一眼,本来悠哉的搁在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却没有对这句问话多做解释。

 他不想解释,也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与下人解释,关于他对身后那个女人的复杂心情。所以他没出声,只有正面对着他的吴叔可以深刻的感觉到,陶少爷镜片下的眸,闪过一道久违的寒光。

 是责难,是不悦,还有一股隐然成形的怒气,就在快要爆发的边缘。

 夏苏湘转身跑了,又快又急,冲出了大门,连本来要监工的屋子都不进了。

 “少爷不追上去吗?”吴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陶冬悦没追上前,反倒是吴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高个子,发短短,身子纤细得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女人飞也似的从他眼前离开。

 天暗,路边投过来的街灯也不够亮到足以让他看清楚,那飞快奔跑中的女子生得何等相貌?

 不过,他已经够诧异了,诧异少爷选上的女人竟然是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女人。

 “少爷确定过了她是个女人吗?”忍不住问上一句,却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突然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吓人。

 “你确定要再继续跟我讨论这个女人吗?”陶冬悦望着那飞奔离去的身影,袋里早已握紧的拳头不断的开开合合。

 “对不起,少爷,小的失礼了。”吴叔赶紧把眼睛调回来小主子身上,必恭必敬的躬身道歉。“是老爷派我来台湾找您的,方才打搅到少爷,小的也很是不愿意呢,本来想站在旁边等一会儿再过来,可是…”

 “说重点。”

 “老爷请少爷尽快结束在台湾的行程安排,即刻启程回纽约。”

 陶冬悦挑挑眉。“老爷健忘,你的脑袋瓜子也不行了吗?距离我接班的时间还有一年半,老爷亲口答应过我的。”

 “回少爷,老爷没忘,只是…”

 “只是什么?”陶冬悦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有人向老爷子告我状了?”

 吴叔不语,算是默认。

 想不到呵,那个莎琳娜动作这么快,女人果真是大嘴巴的动物…

 一定是她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他在台湾了一个女朋友,老爷子才会这么紧张的想要把他叫回纽约去接班,怕他破坏了他老人家对他未来的“生涯规划”

 陶冬悦冷冷的勾,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寒意更加迫人。

 少爷打小练武,而且是三个师兄弟里功夫最高的,不过,这世上没几人见识过陶少爷的真功夫,只有他吴叔比较倒楣一点,每次陶少爷真动上气,空气中的气流就会产生一股冷劲,迫得人难受又发冷。

 不过,陶少爷已经很多年没动过真气了,想不到这回竟是为了一个没女人味的女人…

 天啊!是老爷子坏事做太多了才恶有恶报吗?所以让长得如此风度翩翩,优雅人的陶少爷栽在一个男人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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